邻家女孩儿
邻家有个女孩儿,都快三十了还没找到如意郎君,家人都为她着急,她自己更着急。她是个平凡的女孩儿,一如所有平凡的女子一样,只想找个平凡的人家,过平凡的生活。
之前她交过几个男友,都没能走在一起,不是家人不喜欢,就是自己不中意。最后一个,甚至让她身心疲累。
最后交的男友,刚开始时在她面前表现得很好,但她父母不大喜欢。她母亲对乡里的三姑六婆说,那个男子太不懂礼貌了,进门见到人不打招呼,吃饭得自己点菜,坐在椅子上只管看电视,对家人不言不语,面无表情,像是黑脸神。
但女儿喜欢。父母理解女儿的想法,都快三十的人了,长得又不漂亮,又没什么学识,有什么资格再去挑男人,有个对自己好的、还过得去的男人,就要懂得珍惜了。父母不再对女儿说什么了,只是一脸的不高兴。
有一天,女孩儿兴高采烈地拿着红本子回家,对父母说,他们俩去登记了。女儿都走到这步了,父母只有祝福他们。
在外打工的女儿有一天突然跑回家向父母诉苦了。她说,男人把她放在他家里的手提包偷了,手机,钱包,钱折都被他拿走了,连雨伞都没放过。她要他拿出来,他就说不是他拿的。她说,平时喝完酒他就骂她,对她拳打脚踢,她把脸上手上的淤青都露出来给父母看。父母看着女儿的伤,只能无奈地叹着气。
女孩儿拿了红本子,相当于跟他结婚了。女孩儿跟他提出分开,他不同意,依然在她不注意时拿走她的财物,依然在喝醉酒时对她拳打脚踢。女孩儿受不了了,就辞职,回到了父母家。他来到她父母家,要她父母有她交出来,说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她应该跟他回家。她父母不肯,他就在她家大吵大闹。
他来她父母家的次数多了,父母也受不了,就让女儿想办法不要让他再来骚扰他们了。女孩儿决定离开家乡外出打工。女孩儿知道,只要跟他分居两年,法律上就会判决他们之间的红本子无效了。
她走了,一走就是两年。
两年后,她又出现在她父母家。
这次她又带回一个男人。一个长得高大强壮,眉清目秀的男人。其时,女孩儿已三十出头了。
男人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她父母,都表现得很友好,很懂礼节。这回是女孩儿欢喜,父母也欢喜了。女孩儿这次决定了把这辈子交给这个高大俊秀的男人。她父母取决于上次的经验,对女孩儿说,不要着急,要不让父亲跟他回家看看他的家境如何再决定吧。女孩儿同意了。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她父亲,她舅舅,还有她读高中的小表弟,当作旅游般跟随她和男人去了别一个省份,去寻找男人那个从来没在地图上见过的家乡。
一行五人坐大巴去到一个城市,转市内公交进到一个镇子,再转摩的进去一个山沟,直到前面没有车能走的路了,男人还说没到他家。于是他们步行。
他们攀山涉水,海拔越来越高,气候越来越冷,他们把随身能穿的衣服都穿上了。终于,在一个没有路的陡坡,男人停了下来。她父亲一路上就不停问男人到底到了没,男人的回答永远是“还没,很快了。”这会,心里早就有疙瘩的父亲忍不住了,提出要返回,但女儿不愿跟他回,怎么说也得到了他家见过了才能回,虽然她心里也有很多疑问。
在山坡旁,男人不知从那里拉出一根绳,绳的一端系在山顶上,另一端系着一个大木篮子。男人对众人说,坐上去吧,翻上山就到他家了。
众人很不情愿,但在女孩儿的要求下还是一个接一个坐上蓝子上了山。
上了山,在男人的带领下,他们又走了一段山路,终于,他们看见了类似房子的东西。等众人走近:那是什么民族居住的房子啊?那是什么年代的建筑?是人住的还是养牲口的?众人呆住了。众人只见那所谓的房子是木头搭建的,第一层是空的,养着野猪、山鸡之类大山里捕足的猎物,还有大缸大缸的粪便。楼上用竹子铺顶,盖上树皮竹叶,这应该就是人住的地方了吧。
男人把他们带进房子,那个他叫做家的地方。
他们几个从不算贫困的乡镇里出来的人,挤在小小的草房里,心乱烦躁。午饭,他们没有吃,不是不想吃,是男人的家人好像根本就没有午饭这个概念。晚饭,他们吃的是黄豆泥拌玉米粒,小小一碗,吃了就像没吃过一样。拉就在房子草地板下掀出个特制的小洞,往下拉到一层的大缸里。山的海拔很高,晚上睡觉没有床,只能睡地板,要用棉被垫底,上面还要盖两层棉被,而此时他们的家乡,正热得人睡不着觉。
男人的家里人,男的白天都要出去干活,或打猎,或种地,晚上才回来吃唯一的一顿饭,然后睡觉。在这里女人没有地位,只负责养孩子,打理家务,而且很多时候不听见有女人发出言语,她们大多是沉默的。
山里没几户人家,全都是男人的家属分居出来的。这里不是世外桃源,这里是人间地狱。每家每户都有猎枪,靠在家门口,男人们除了用它来打猎物外,还用来防止女人逃跑。是的,这里的女人,很大一部分是骗上来的,然后就一辈子回不了自己的家乡。
男人也用猎枪监守着女孩儿和她的家人,不让他们有机会逃出山,其实他们也知道根本就不可能逃出去,因为下山的路只有一条,就是那条用蓝子上山的陡坡,或者说是陡壁,只有在山里的人帮助下,他们才可以安全地下山,况且蓝子早就被他们收起来了。
他们居住的山区是三不管地段,没有人知道他们所在的位置,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是死是活,所以纵然他们有手机,手机有信号,也找不到人来营救。
两天后,女孩儿的父亲实在受不了了,心早就碎了的他要求男人赶快把他们送下山,说他只向公司请了几天的假,早就到期了,老板已打电话来催他回去上班了。他把老板打过来的电话让男人接听,男人没有接。他只是说,你们可以走,但她必须留下,男人指着女孩儿说。然后男人又补充说,要不就你们三个留下,她自己离开。作父亲的心痛女儿,但现在掌屋在男人手里的不止是女儿一个人的生命,还有那个舅舅和她的小表弟。作父亲的忍痛再三,最后决定让女儿留下,他们三人回去。
他们亲属四人早就对这次行程心灰意冷了。在亲属三人下山的时候,女孩儿是望着亲人痛哭流涕,但又有什么用了,人是她选的,路是她要走的,现在要停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上跟这帮野人一般的人过日子了,她能怨谁。
作父亲的,看着哭成泪人的女儿,也只有拧过头不看,有泪往心里流。
父亲回到家里后,面前追问的妻子,他捶着胸口啕哭不止,老泪纵横。当他终于让心定下来了,才和泪把这行程的一五一十地告诉妻子。老两口就坐在屋子里哭,直到嗓子哑了,泪水干了,但又有什么办法呢,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人管,要营救女儿,谈何容易。
这事很快就在乡里传开来,乡里人都为女孩儿的命运唏嘘不已。当父母的只能安慰自己说,就当从来没生过这个女儿了。然而骨肉连心,真能当作相伴了三十多年的女儿从来就没来过这个世界吗?
不久后,乡里一个母亲对刚长大成人的女儿训话说:你看邻居某某的女儿,多惨啊,就因为遇人不贤,你以后要记住带眼识人,不要到时像她那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闻,父母也只能当作从来没养过这样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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