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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打电话告诉我:今天是他的生日,希望我能够过去陪他喝点小酒。他让我中午就过去的,但是我正好有事,实在是没有办法走开,就建议晚上。我说:晚上怎样?我这样说的时候,心里忽然想到:他肯定是请了许多朋友,我这样要求他,有些勉为其难。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很干脆的答应了:晚上就晚上,晚上我等你。
下午的时候开始下雨,雨越下越大,我上S家的时候,雨正酣畅,我只好找了一把雨伞撑着,向S家走去,在路上,忽然有一种雨中漫步的感觉,当年我和S每逢下雨要进行的节目就是这个了,S为了这个节目的实施还专门买了一把油纸伞,S一边走一边背诵戴望舒的《雨巷》,他背得声情并茂,让我总是想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的影子隐隐地向我们走来,她也是撑着一把油纸伞,在雨中,在一条悠长的巷子里,她走着,她的脸上挂着忧郁,她的眉头结着愁怨,我们总是期望她永远也走不完,她走不完她才会成为我们记忆中永远的风景,而且,这条巷子因为这个姑娘变成这个世界上最长的巷子,她会永远走下去,永远也不会停歇。我相信,每一个读过《雨巷》的人都记住了这个姑娘,记住了这个下着小雨的雨巷。
可惜现在雨下得太大了,我的漫步的念头刚刚冒出来就又缩了回去-----我的鞋子很快就打湿了,衣服也湿了半截。当年,我和S 打着油纸伞在很多地方留下了我们青春的影子,河边,操场边,树林里,大街上,有时候,我们干脆不打雨伞,任由蒙蒙细雨落在我们身上,那份惬意我们用什么样的语言也是无法形容的。S的油纸伞过了两年就少见了,我和S共用一把油纸伞就注定成了雨后我们那个小镇的一个靓点。在雨中,我们漫步走着,而且一直坚持走下去,直到S离开这个小镇......
我到S家以后,才知道S就请了我一个人。我说:怎么就我一个人?S反问:我不是人?说得我笑了,S还是那样幽默,气氛一下子被他弄起来了,我告诉了我刚才在路上冒出来的念头,他说:我在前两天也冒出来这种念头。是吗?在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年以后,我们几乎同时冒出来这样的念头,这是不是一种来自心灵的感应?我们开始说起油纸伞,S便把它找了出来,那伞被他收检在一个柜子里面,用塑料包裹了两层,伞的颜色是红色的,但是,现在已经退色了,几乎看不出它的本来颜色。S告诉我,我一直没有把它丢掉,我总觉得它还会派上用场的。
我离开S家的时候,我说:不可以出去走走?我看得出他很想和我一起出去的,但是,他的妻子用目光制止了他。我不再坚持,他也不再坚持。在辗转了几十年以后,我和S到了同一个城市,我们为了生计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很多时候,我们以为已经彻底淡忘了雨中漫步这件事情,但是我们仍然在冥冥之中感觉自己在期待着什么,我们却总是明晰不了这种期待,这样,我们的这种期待便变成了一种情绪,一种让我们无法排解的情绪,自始至终象雾一样笼罩着我们。然而,当这种期待完全清晰,我们却不能延续我们曾经的故事。
雨下得更大了.我冲进雨中,我没有撑开雨伞,任由雨水洗刷着我,我全身湿透了,但是我仍然缓缓走着,路灯一会儿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会儿又拉得很短很短,很长的时候,我想这条路如果没有尽头该有多好!来往的出租车,有几次在我身边停下,我全然没有理会,......。在这个夜晚,我成了这个城市唯一一个雨中漫步者。S,你知道吗?二十年后的雨中漫步和二十年前的雨中漫步不一样,不是多了沧桑,而是少了从容......
[ 本帖最后由 南光电器 于 8-31 11:26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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