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人

NZGW

等待。。。

阿凯

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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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用一个词来形容阿杰的心情，那就是孤独。看着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他不知道何去何从，深深的悲哀贯穿着身体，疲劳的身心，加上一个人的举目无亲，还有刚刚从传销魔窟逃出来的劫后余身，以及惊恐感和疲惫感，统统让他非常郁闷。阿杰在等一个人，一个能给他提供晚上安稳睡觉地方的人。
        李建兵来了，这小子比阿杰早出来几年，是阿杰中学同学，以前关系比较要好，都一个镇上长大的，现在混的人模狗样。
        李建兵嘴里叼着一根烟，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被骗去了多少钱啊？”
        阿杰先一愣，转瞬反应过来：“哦！没多少，就给了一百！
        ”李建兵掰算着手指头：“被骗一百，加上去揭阳来回车费一百四，总共两百五啊！”
        对于这种幽默，阿杰听不习惯，隐约感觉李建兵这小子在变着戏法讽刺他。阿杰这个人内向，不善辩解，何况现在将寄于人下，所以就内敛地笑笑，什么话也不说，背起了包袱，跟着李建兵后面走。
        这里是广州火车站旁边的鞋城，地名叫王圣堂，综合着全国最大的皮革、鞋业以及相关商业产业，可谓鱼龙混杂，连空气中都充满着皮革味儿，那味道说臭不臭，刺激鼻子里的神经让人振奋。
        李建兵这小子在一家台湾皮革贸易公司跑业务，听说近来搞定了顺德鞋厂的大客户，风光无限，口袋里塞满大把大把钞票，你看，他没先把阿杰带到睡觉的地方，而是带到了超市。
        “哎！做饭挺麻烦的，来来来，我们就买点东西回去吃！”阿杰和李建兵在超市里挑来挑去，最后，只买了好几包福满多方便面。
        来到李建兵的家，是一间巴掌大的出租屋，昏暗的不见天日，进门还要开灯。放下行李，阿杰去门外厕所放了泡尿，李建兵在那边接了个电话：“什么？你小子说清楚点！我马上到，说了就到！你小子等等我不成？”
        阿杰耳朵里听着，心里却不在意，他只想好好洗个澡，从厕所里伸出半个头，问：“有开水嘛？”
        李建兵不耐烦：“有煤气，自己烧！”说完，他挎上业务包，“真他妈霉气，出了客诉，老子得去处理！”
        阿杰心里有些侥幸，他不想听李建兵盘问传销的事，现在正好能一个人静静。
        李建兵走了，阿杰将煤气炉打开，让水烧着，自己一个人躺在席子床上，呆看天花板。出来的时候，老妈给得钱少的要命，除去路上的花费，现在兜里只剩下三百多块，得赶快找个事做，不然怎么活啊！阿杰怀着美好的梦南下，现在统统都被打破，什么赚大钱发大财，都是假话，钱有那么好赚么？
        阿杰回忆着：“幸亏跑得快，那些人就是搞传销的，要不，进个厂怎么还要入厂费？哼！一百块啊！”想着想着阿杰睡着了。
        “滋~！”声响个不停，把阿杰从睡梦中惊醒，他揉了揉眼睛，不知身在何处，恍惚中两三秒才缓过神：“操！水都热了，老子竟然睡过去了！”站起身，他将液化气关上，脱光了上身，穿着个大裤衩，提起水壶进了厕所洗澡。
        “啊呀~~~！”，厕所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叫声。
        满脸通红的阿杰，迅速退出厕所，那女人随后也出来了，看上去二十五六岁左右，阿杰不敢看她，她到没有不好意思的表现，眼睛直直的盯着阿杰，看得阿杰很不好意思。女人没有说话，一直盯看着阿杰，进了旁边的屋。
        “个老子的！”阿杰在心里暗骂，“上个厕所也不把门关好！操！”说罢，他吐了口唾沫，再一次进入厕所。
        洗澡时，阿杰回忆起刚刚的场景，这女人的相貌没有看清楚，隐私之处也有些隐约，阿杰努力地想着想着，忽然间有了异样的感觉，他连忙检查有没有把厕所门窗关好，他需要一种孤独的安慰。
        这天晚上，李建兵的弟弟李建仁也来了，这小子比阿杰还小两三岁，只有十七，青春年少，留着一头非主流头发，穿耳洞，嘴里叼着中南海。兄弟俩合伙将阿杰摇醒，李建兵眉头紧皱，李建仁眼神却散漫无神。“吃了饭没有？”李建兵问阿杰。一看阿杰摇头，李建兵就转头对李建仁说：“你个败家子！好好的工作又丢了，去煮面啊！”李建仁将嘴里的烟拿下，吐了口烟雾，然后邪邪地笑了笑，算是对阿杰打了招呼。
        李建仁去煮面了，留下李建兵和阿杰两个人。“明天打算怎么办？”阿杰知道李建兵问的是工作问题，这问题包含着在广州生存下去这件大事，他心里也没谱。“明天，明天，找找看吧！”李建兵点点头，眼里多了些赞许：“你小子并不窝囊，就算被骗，也不想着回家，在广州我罩你！”然后，他低下头在阿杰耳边说：“多照看照看我弟，他小子一点也不学好！”一听了这话，阿杰心里有些温暖。
        第二天一大早，李建兵就上班去了，起床的阿杰下了面，吃完后和李健仁出门。李建仁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阿杰问：“昨晚没睡好？”李建仁说：“睡是睡好了，就是没睡足！”阿杰心中感到奇怪，李建仁继续说，“连续熬了三个晚上！网吧里玩劲舞团呢！”看着李建仁骄傲的样子，阿杰也不好说什么。路过昨天厕所邂逅的女人家门口时，阿杰他禁不住透过窗户向里瞄了瞄。没人。
        出来找工作，这可是第一次，学校毕业后安排到山里教了半年书的阿杰，没得一点社会经验。李健仁到是常来：“拿十块钱来！”阿杰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李建仁，李建仁再递给南方人才市场的售票员，买来一张门票。交到阿杰手中的时候，李建仁又露出了他那坏坏的笑容：“我就不进去了，等下你出来请我上网！”阿杰无奈地点点头。
        要进南方人才市场，大专毕业两年后才能免费，阿杰没资格，这十块钱出的也不冤。可是，进去后才知道，自己专业不对口，阿杰学习的是师范院校里的计算机专业，而且这招聘专场是五金化工。市场里面可真是人山人海，挤得阿杰热汗直冒。面试了十几家，全部都说等消息。阿杰自己没电话，就留了李建兵电话，希望它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2
   
        李建仁为啥不找工作呢？他有一个愿望，就是赚大钱，小钱他根本懒得赚。而这大钱要怎么赚？此时此刻，李建仁就叼着烟思考着，鼠标被他按得啪啦啪啦响，电脑上QQ也一直“滴滴”叫个不停。李建仁十指如飞，在QQ上调戏着劲舞团上的老婆，这会儿他还在分神，对阿杰说：“我泡了个妞儿，马上要来找我！”阿杰CS战的正酣，侧耳听见李建仁的话，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他答不对题：“等下子时间到了，我们闪吧！广州上网好鸡巴贵，一个小时4、5块！”李建仁将嘴里的烟雾吐了出来，像是想着什么，隔了一会儿，才说：“网吧包夜便宜！”阿杰这才想起刚刚问的是李建仁将来的打算：“我问你将来打算搞啥子呢？你咋就东扯西歪不知道说哪里去了？”李建仁将烟蒂又咬在嘴边，“我不是说了么？我泡了个女仔，马上过广州来！我打算把她带到东莞！”“啥？”阿杰还是摸不着头绪，不过他没有继续问，李建仁这小子开始赛劲舞了，玩得起劲。阿杰这边非常霉气，CS被别人爆了好几次头。电脑屏幕中，在他死的地方，胜利者用喷漆喷画出黄黄的笑脸图案，像极了把阿杰骗到传销去的最要好同学，好象在嘲笑他这几天来的不顺。
        “霉气！”阿杰将鼠标一扔，不打了。要不是同学骗他南下，阿杰还在大山里教书呢。不过两者对比，还是南下好，山里那间破旧的小学舍，怎么能栓住阿杰渴望飞翔的心？世间多奇妙啊，就是要出来看看，清贫过一辈子是要不得的。半年书教下来，只拿到区区六百多元，每月还要向家里要生活费，活得要多窝囊有多窝囊，一切都不顺，统统都不顺。阿杰想着想着，渐渐地心痛起上网费来。他可是出了二十来块钱啊！买面条在家吃也能吃上好些天！反正不玩，就去前台将自己机子退了，拿来剩余的钱和两支玻璃瓶装可乐，递给李建仁一瓶，自己嘴里叼着一瓶边喝边看他玩。
        李建仁玩得很熟练，键盘敲打的噼啪劈啪响，劲舞团上的人做着各种各样高难度动作，他玩得兴起，两个肩膀也随着游戏音乐舞动，阿杰很想把他比喻成蹦跳的猩猩，可是李建仁的体型又不像，充其量，他那两只手臂只能算是随着音乐舞动的两条蛇。
        这时候，李建仁的山寨手机响了，周杰伦的《青花瓷》响起：“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再等你，夜色被打捞起……”铃声响得整个网吧都听得见。李建仁拿起手机一听，是他哥打来的，不知里面在骂李建仁什么，李建仁将手机拿出好远，等到里面的骂声减小了，才又靠近耳朵。听了下，李建仁将手机交给阿杰：“我哥电话找你！”阿杰接过来听。“工作找的咋样？”开头的第一句话，李建兵还喘着气呢，显然刚刚他骂李建仁够呛！“找，找了一天了啊，去了南方人才市场！”阿杰并不想让李建兵知道他们在网吧。“哼！你不说我也知道，你陪我弟弟在上网吧？”阿杰不说话也不否认。“你现在赶快赶到新豪畔，有工作等你！”一听这话，阿杰开始心花怒放。
        新豪畔，广州鞋城里的大卖场，一楼主营牛皮和各种鞋饰；二楼主营PU人造革和鞋跟，总之，都是买鞋材的。阿杰来到二零五档，这里属于李建兵所在的公司：匠意皮革。李建兵还没下班，他让阿杰在那里等。对于这里的一切，阿杰充满了好奇，来来往往的人拿着各种各样的皮卡、鞋子在楼上楼下寻找鞋料，档口里的伙计个个精神抖擞，手脚麻利，客人下单，他们马上就能拿出尺子和剪刀裁好码数，再为客人卷好打包。这里就像另一个世界，是阿杰以前从来没接触过的，如果有人当时仔细观察他的眼睛，就能从眼睛里看到好多闪亮的星星。阿杰从小就爱四处观察，现在他被来来往往的人流迷住了，在他心里产生了一个小小的愿望：要是自己也能在这些档口里卖皮子多好啊！这个愿望离阿杰很近，不是空想，他能隐约感觉到李建兵就是要介绍档口伙计的工作岗位给他。想到此，阿杰心中一阵狂喜。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李建兵来了，远远的看见他两步并成一步的健步如飞，走路时身子还在左右摇晃，碰了不少人，路人都忙着手中的事，懒得理他，他可是满脸喜庆，看来遇到了什么高兴事。来到阿杰身边，在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兄弟啊！兄弟！”这一拍，拍得阿杰莫名其妙，“刚刚老子上个月的提成下来了！”阿杰无意间问了句：“提成？多少？”李建兵知道说露嘴了，就用手抹了抹嘴，眼珠子一转：“没多少，还不够还我女朋友的！”李建兵确实有个女朋友，一直向她借钱，听说长得还挺靓。阿杰没在意，他关心工作的事：“听你说，有个工作机会给我？”李建兵点点头，一把将阿杰脖子搂住：“走，现在就带你去！”
        这一路，从新豪畔的楼上走到楼下，路过一家家档口，阿杰的眼睛一次次发光，他本以为自己就会成为某个档口里的伙计，可是失望了，在李建仁的勾肩搭背下，他们渐渐走出了新豪畔，向人流如梭的广州火车站附近走去。
        最终，阿杰和李建兵停留在白马服装城对面的一家餐馆旁，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肮脏白色厨师服的男子。这男子边走边挖着鼻孔，长相高大彪悍，一脸煞气。阿杰一见，就在心中暗骂：妈个比，这不是在中学里经常干架的汪阳阳么？没想到冤家路窄，在这里遇到。
“哎呦！来了啊！你们等我下子，我马上去换衣服！”汪阳阳满脸堆笑地说。李建兵点点头，阿杰心里纳闷：这汪阳阳笑脸向迎，肯定没啥好事。汪阳阳换好了衣服，走出餐厅：“阿杰，晚上你得请吃饭啊！”这一说，说的阿杰很是苦恼。李建兵忙在旁解释：“汪阳阳给你在这家餐厅安排了个工作，明天就可以上班！”“真的？”阿杰一听有了工作，兴奋地跳了起来，刚刚的疑虑也抛到九宵云外。汪阳阳点点头，三个人忙找了间小馆子，叫了些啤酒和小菜，吃喝起来。期间，李建仁下了网，也来了，李建兵又叫来了他的女朋友。五个人吃吃喝喝共花去阿杰一百五十多块，心痛得他要命，不过，也值，马上可就上班了，也就是说阿杰要赚钱了，老乡情怎么能用金钱衡量？而且，餐馆那边还管吃管住。这一晚，阿杰他可是睡了个好觉。

占坑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