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在这里

琉璃雨

原来你在这里
   晴是个素静的女子，喜欢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刺眼的太阳看，那满眼的光，依旧让她感觉不到温暖。
   拉过晴的手的朋友，无不惊讶于晴身体的冰冷，笑说她是冷血动物。有人曾问晴，最想要的是什么东西，晴说“拥抱”，无论男女，晴只想要一个拥抱。有人问晴，知不知道张爱玲穷尽一生追求的是什么，晴说是“安静”，朋友补充说“是爱情”，那是晴不喜欢的字眼，所以即便晴知道，也不说出口。晴说“她追求的爱其实很简单。”朋友说“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难以得到。”晴就沉默了。
   大一那年的冬日，晴从图书馆出来，走在校道上，曾遇见一男子，穿黑色长风衣，黑色长风衣把他修长的身体修饰得无械可击，厚实的衣服依然盖不住他壮实的身躯。那阳光俊朗的面孔带着几份不羁，让人过目难忘。黑风衣男子跟另一个高瘦的男子从晴身边谈笑而过，带着晴的眼光一起移动。晴从未如此失礼过，为看一个男子。
   晴从来不关注校园里的男生，总觉得他们要不书生气太重，要不痞子气太重，总不能看到舒服的。晴也从来不关注校园里的“花”，班花系花校花，略有听闻也不曾记住，更不说见过。晴在校园里的生活是枯燥的，与所有人无关。除了那印象深刻的一瞥，除了那一袭黑风衣。但晴并没有因此去刻意打听，只是依然过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
   大二那年文艺晚会，晴跟好友紫去看了，五光十色的舞台让晴眼花瞭乱，缤纷的舞姿，如花的面孔，让晴目不睱接。眼光虽然迷乱，人海虽然如潮，但晴还是在舞台上一眼就认出那个曾经让她在校道上神情留恋的男子。男子穿着露臂的舞服，在舞台上专注地舞动四肢，炯炯的眼神迷醉在舞蹈的情节里，壮实的肢体语言恰到好处地表现着舞蹈的精髓，闪烁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伴着激昂的音乐，把他身上的青春气息表现无遗。晴看呆了。
   舞蹈结束后，晴看着男子跟着其余舞者走下舞台，然后晴看到一群灿烂的美女束拥在他身边，递水的，递毛巾的，个个做忠实的迷。坐在旁边的好友紫，看晴专注地看着舞台下方的男子，说“那叫海，是有名的校草。怎么了，心动了？别想了，傻瓜，人家身边美女多着呢，轮不到你的。”紫在旁边边笑边打趣。紫从没见晴对一个男子如此神情专注过，然后紫严肃地提醒晴“有机会你也别碰他，他不是好人，情感生活很乱。”晴收回目光，心不在嫣地继续看文艺演出。
   那袭黑风衣的影一直在晴的脑海里张扬，挥之不去。晴没告诉过任何人，梦幻般的美，只适合留存在记忆里。她舍不得与人分享。
   大三那年有一门公选课，是与别班的学生一起上的。第一节课，晴跟紫一起去上课，走进教室，有一男子唤了一声紫，叫紫坐他身边的空位。紫拒绝了，说要跟晴一起坐。晴抬眼好奇地看了一下叫唤的男子，是海。无疑的，紫是系花，海是校草。晴这次没有失礼，只看了一眼就收住了，然后淡然地跟着紫去找位置坐。此后晴每次都会去上公选课，但再不去关注海，也不去寻找海的身影，那华丽的背影总是让她不能安静，而她宁愿让心境平静。
   大四的某天，晴跟紫和一堆朋友去酒吧玩。从洗手间出来，有一男子撞了晴一下，晴把那个欲倒的身体扶了一下，然后吃了一惊，高大的身体不是别人，正是海。昏暗的灯光落在海醉熏熏的脸上，别有一番风情。晴把海扶到旁边的沙发上，海抱着欲裂的头颅，身体靠在他自己修长的双腿上。晴没有问他怎样，也没有问他要不要喝点水，而是说“要不要吃粒糖？”晴的口袋里总装着糖，因为她相信吃糖能让人心情愉快。海抬起头吃惊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我们认识吗？”晴说“我认识你。”海勉强地一笑，这个自傲的男人当然知道，很多女的认识他，但他总不会认识这许多女的，他喜欢叫这些女的叫“花痴”。海说“我怎么没见过你。”晴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给他，然后离开。
   一个星期后，紫又带着晴去酒吧玩，这次同玩的有海和他的朋友。海见到晴的第一句话就说“你也在这里啊！”紫好奇地说“你们认识？”海笑着说“不认识。”凌乱的五彩灯光里，喧闹的人声音乐声中，海跟紫面对面跳着很煽情的舞，晴只是看看他们微笑。晴也说不清现在对海是什么感觉，只是他黝黑的肤色让她嗅到阳光的味道，精致的五官每粒细胞都溢着温暖，漂亮的眼睛好像总在微笑。晴或许只是喜欢看着他，看着便觉温暖。
   跳完舞，海坐到晴身边，问她怎么不去跳，晴说不会。有两个男人过来给晴敬酒，晴一再推却，说不会喝。其中一个男人不爽地说“不会喝酒你来酒吧干嘛？”海说“不跳舞不喝酒就不能来酒吧啊？”一句话把那个说话的男人噎住了。男人并没有因为海的一句话就打退堂鼓，而是继续跟晴肆磨，把晴说烦了，晴拿起酒杯，一口把杯中的洋酒喝光。不知为何，海着急了，冲着两个男的说“你们想喝而已，我陪你们喝。”海不停地给自己和两个男的倒酒，很快就把半瓶洋酒喝光，然后一瓶瓶地喝桌上的啤酒，很快桌上的酒就全没了。晴看呆了，没想到海这么能喝，喝了这么多洋酒后还能一口气喝光六瓶啤酒。当然，那晚海醉了。
   回学校后的第二天晚上，晴接了个陌生电话，竟是海。海说“昨晚为你喝酒喝多了，现在胃还难受，怎么你也得有点表示吧。今晚陪我去喝汤吧。”晴说不去。海发挥他能言善辩的口才给晴说了很多道理，只为了证明晴要陪他去喝汤的理由。最后海说“我已经在你宿舍楼前了，跟几个朋友，你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晴无语了，海做得真绝，完全不给人后退的余地。
   坐在饭桌上，海给晴介绍其他五人，全是他在学校里玩得最好的兄弟。晴感觉别扭。饭后对海说“我跟你又不是很熟，你干嘛叫我出来吃饭，还见你的朋友？”海不容分辩地说“一次生两次熟嘛。”
   后来的日子里，海经常叫晴出去吃饭，每次都见他不同的朋友群。让晴耳目一新的是，原来学校里有这么多身材这么好的帅哥，四年校园生活，都比不上跟海出来吃饭见过的帅哥多，原来物以类聚是这么个意思。
   紫见晴跟海出去多了，不得不提醒晴“他不是好人，你少跟他一起。”晴的其他美女朋友也跟晴说“对，他是长得不错，但人不可貌相知道吗？我跟他很熟，他是个怎样的人我很清楚，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你最好离他远点。”晴无语，只能很无奈地一笑。原来男人里也有狐狸精，能把女人迷得不知所踪。跟海一起的时间越多，晴越不能自拔，半生修炼得来对男人的绝缘，到了海身上竟无一点用处。
   海没跟晴说过什么感情的事，只是不停地带她去玩，带她见朋友，然后在朋友面前冠免堂皇地说晴是他女友，完全不理会晴是否愿意。当然，虽然晴不愿意海这么说，但在他的朋友面前，还是给足了他面子。
   海带晴去半山上的寺庙，很虔诚地参拜庙里的菩萨。晴看到海看菩萨时，眼里有一种光亮，晴说不清那是什么，只是那刻海安静的样子是另一种可爱与漂亮。海说他曾深爱一个女子，但因为自己的年少轻狂，轻易就把她放弃了，后来想追悔，已不及，那女子没有给他回头的机会。站在庙前的松涛边，望着山脚的闹市，晴有一刻虚幻的感觉，觉得身边的海不再是自己多年仰慕的男子，而是一个认识多年的知心好友。佛前，海吻了晴，对晴说“做我女友吧。”晴问为什么，海说“因为你是我一直在等待的女子。”晴吃了一惊，望着海漂亮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点谎言的成份。
   太快了，太不真实了。晴回想从真正认识海到现在的整个过程，感觉就像在做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曾经，晴也幻想过跟海相遇会是什么样子，跟海相识又是什么样子，跟海相恋又是什么样子。但那时是单相思时的幻想。当真正的海站在她面前，抱着她说“做我女友吧”时，她想逃。朋友的忠告犹在耳边，幸福近在眼前，谁是谁非，身陷当中的人竟无从知晓。
   晴逃了，没再跟海联系。
   毕业后，晴选择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城市，工作，生活，喜怒哀乐都自己承担。想起大学四年里对海依恋，以及最后的逃亡，晴只有轻轻一笑，然后陷入沉默。后来听说，海一直在打听晴的消息，后来听说，海也在晴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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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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