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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未阳光
他的肌肤,凝聚着阳光的温度,他的热情像融化的奶酪,他的笑容如盛夏里的花,他的言语似花蕊的蜜,于是她轻易就掉进他打造的华丽的阳光世界里,哪里只有简单的幸福。她告诉他,他是她生活里的一缕阳光。
后来她才知道,这不过是轻风不小心吹起窗帘的一角,偷漏进来的微弱阳光,风一走,阳光也就销声匿迹,像粉未,只有风吹才能漫天。她那间房又回归阴暗潮湿,灰尘不再在阳光里飞舞,连虫子都不再欢呼,所有生物死物都空欢喜一场。
大屏幕上五颜六色在游走,影像扯着嗓子在喧叫,除了莹屏那些白刺刺的光,主题是黑色的夜。缭绕的烟雾在这密封的空间里左冲右突,终是无法冲出这四面的墙,升华成一朵白云。若大一个房间,只有她一个活物,窝在不知是朱红还是褐红的大沙发上,用餐巾纸乱涂乱画。他就在这样寂寞的气氛中走了进来,连同一位歌压群芳的女友。他们就这样遇见,他问她在写什么,他问她怎么没见过她,仅此而已。她在抒写离别前夕的忧伤,他打扰了她的思绪,她眉眼里掠过一丝不快,但被黑夜掩盖了。那天她穿了深紫的衣裙,高跟鞋每走一步都踩碎一个叹息的泡沫,四年同窗凝成的快乐泡沫。那晚他穿了黑色的衣,像黑夜的使者,披了一件夜做的袍,在梦里走进了她的世界。
当她再次坐在他身边慢慢地喝着饮料时,就像白日里做了个不切实际的梦,虚得连她自己都撇嘴嘲笑。又像是她笔下虚构的一个故事,唯美得连她自己都被感动。五彩的桌椅在她眼前转啊转,朋友的话语像一阵风,飞进她的耳幕,吹过就没了,进不了心,唯有他的一言一语一频一举牵动着她的心,让她红了脸扭了眼歪了耳骨。
灯红酒绿眼里跑,红黄紫淀酒中泡。万千心思凝在眼,吞烟吐丝雾里笑。嘴传纸巾戏说好,同欢共喜月牙皎。暗里四处寻君踪,低眉顺眼心鼓敲。是谁撩拔了心弦,在这喧闹里隔出一片幽清的竹林,琴声邈邈,若有似无,牵动了远方的目光。黑夜里月亮播下相思的种子,开满了绝美的花,落英缤纷绵软了一地的夏?又是谁插栽了荆棘,尖锐的刺发出冰冷的光,刺回了深情的目光?繁闹中谁唱起生日的歌,掀起一片疯狂的吻,花瓣般红润的唇,是神的祝福还是魔鬼的诅咒?他的失礼,她的辩护,引来的是不屑与冷嘲。她想逃,如果可以化作一缕烟,穿插进黑夜的缝隙里。
虽只是与他在网络里长聊,却听得见大珠小珠落玉盘的俏妙。那么多的无奈,那么多的困惑,她竟无法诉说,像得了失语证。那个在小广场深谈的夜,是否有月光洒在灰暗的水泥地板上?周边青绿的草有否混着泥土的青香一阵阵传入她的鼻翼?爬满混凝土架子的滕萝树有否开出娇艳的花,在夜里唱一曲无人听得懂的歌?忘了,连同那珠玑般醉人的话语,花瓣般的红唇。故事结束后她仅记得他最后说的话“分了比不分好很多。”“好很多”她只需要明白这三个字的意思就够了,再多就是累赘。
沉默是她身上的刺,她是一只找不到依偎的刺猬。
离别的车站是片海,她在这岸,他在哪岸,中间是天涯。
秋已至,夜更深,摘两片洋葱,洒两滴清泪,蔡忌,爱情来过,阳光粉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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