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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姜——我十四年的书杂费 王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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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7 13: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黄姜——我十四年的书杂费

王善国

我出生于高寒贫困山区荆山腹地的南山村,与黄土、石山、森林相伴30多年,并与大山结下了不解的“黄姜情结”。“而立”之年后,我虽身居政府机关,忙于当参谋、抓调研、搞服务,但黄姜仍然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时常做着“黄姜梦”。因为我从读小学之日起,直到大学毕业,14年间,我的全部书杂费(那时没有学费)就是依靠节假日挖黄姜变卖之后积累而得,仰赖这种“汗滴禾下土”的辛勤挖掘不已精神,终于步入了高等学府的殿堂,给远近父老乡亲争了光。
我开始入学正值“文革”末期(1970年),那时的“生产队小学”是一间废弃仓库,桌凳只能自备,天天念读乘法口诀、拼音字母表以及“革命圣地”系列名称(韶山、井冈山、瑞金、遵义、延安、北京……)。幸好尚能发一本《语文》和《算术》教材。虽然每学期只有几元钱书杂费,但当时“钱值钱”,农业学大寨时代只能种集体的田,不允许挣自己的钱,也没有其他门路捞油盐钱,加之自己双亲去世较早,家庭特别寒薄,国家又未普及义务教育,因贫穷而辍学者或受“读书无用论”影响而不愿读书者比比皆是。好在那时提倡“开门办学”、“勤工俭学”,鼓励学生节假日自食其力,以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防止出现“修正主义苗子”。山区土特产资源虽多,但有的尚未被认识、开发和利用,象砍竹子、编柳条又不是小学生可干的。惟有挖药草是我的最佳选择。山区黄姜漫山遍野都是,容易采集。所以,从读书第一天开始,我就对黄姜情有独钟。
平时除学校组织的集体采挖活动外,寒假因黄姜藤子枯萎,不便于发现,不是采挖季节。春季因刚生嫩姜,故不利于随意滥采。只有夏、秋季节才是黄姜的成熟期和采挖的最佳季,我主要是把这两季作为挖黄姜的丰收期。每当星期天和暑假,我除了白天参加“红小兵”(即今之少先队)集体劳动外,中午我就忙里偷闲挖黄姜。越是炎热,生产队开工较晚,别人沉醉于酣梦,我却拿着锄头、拎着篓子到深山老林里精翻细凿。黄姜宜长于松沙土壤,耐旱,怕水渍。我采挖黄姜时找准了属于自己“专利”的“切入点”,那就是深山野竹林地里,黄姜可以顺着盘根错节的竹根间隙浮土中勇往直前地生长,只要发现线索,就可按图索骥,少则米把长,多则两、三米长,偶尔也有更长的黄姜;黑土(山区亦称肥土)地里也是黄姜生长的乐园,在那林木茂盛、土脚松厚、落叶成层的深山洼里,黄姜藤子茎粗乌黑,只有顶尖部位才有几片油亮亮的叶子,挖出来的黄姜表皮呈黑色,几乎无根须,格外肥硕,有的因营养过剩而中间烂成几截,断断续续,但不影响其整体生长,有的脱离母体后又不得不另立灶门、长出新苗。若不独具慧眼,要么树姜相混、发现不了,要么浅尝辄止、难以发现肥土深处的奥秘;悬崖峭壁的岩石缝里,也是生长黄姜的蓬莱仙境,那里人迹罕至,黄姜从古以来就自生自灭,无人问津,茁壮者几乎可与粗树根媲美,有一次我就错将“长成精”的黄姜当作槐树根搬回家,而博得乡亲们贻笑大方。挖黄姜一定要根据收购要求来优选,粗壮、饱满、肥实、年久、悠长者是上乘,外表尚须无毛、无土,天生丽质最受宠。把黄姜弄回家后,先揪(剪)毛去土,然后切成片晒干,呈金黄色无杂质、瓤厚实方为合格产品。切晒黄姜犹如杀肥猪过年一样欢快,“稻花香里说丰年”,左邻右舍的同学们聚集到一起分享胜利果实,评判着黄姜的优劣,幻想着美好未来。
挖黄姜可谓饱尝酸咸苦辣甜,最能磨炼意志、陶冶情操。农忙之余、别人休息时,自己顶烈日、冒酷暑来挖掘不止、上下求索,长时间地弯腰躬背,累得人浑身酸疼。收获黄姜几乎要付出同等汗水,在浩瀚的大自然中一锄一镐地挥动着,咸咸的汗水蒙住了眼睛,模糊了视线,才真正体验到自己属于林海一木,世界之无穷大。我的小学、初中时代正是“十年动乱”期间,成天“以阶级斗争为纲”、“割资本主义尾巴”、“宁要社会主义草”,生产队工分少、分值低,加之自家缺劳力,一年到头基本口粮(人平360斤,年成好时人平可达420斤,通常说“360”、“420”)保不住,不欠往来账还算是“好年成”,“穷过渡”导致吃不饱饭,有油无盐更是常事。毕竟天无绝人之路,好在山区野果子多,有时我干脆就地取“饭”,用山楂、核桃、柿子、林檎充饥。人是铁饭是钢,为生计所迫,饥肠辘辘,饿累交迫,其苦难是只能意会而无法加以描述和形容的。太阳照得火爆,长时间喝不上水,嗓子口里热辣辣的直冒虚火,眼睛只迸金星,有一次竟因中暑晕倒,十多分钟后才苏醒过来,暗喜自己尚处平地,没有摔伤之险、性命之忧。由于涉足于险地,须时时提防虎狼吃、野猪哄、毒蜂螫、蛇蝎咬、刺棘扎、石头砸……,稍不留神,就有灭顶之灾。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就是年年岁岁挖黄姜,读完了小学、初中和高中,并于恢复高考制度后的第四年以优异的成绩被高校中文系录取,成为解放以来方圆几十里远近惟一的“爆炸新闻”,读书有出息!人们都说我祖辈积德,其实我内心感谢党的拨乱反正政策好、感谢黄姜助我一臂之力而登上“金字塔”。随着我求学历程的步步攀升,书杂费也水涨船高,虽然我已是倍受社会青睐的大学生,国家包扶生活费、医疗费等等,但我仍然脱离不了挖黄姜的原色,每年放暑假回家后,我把挖黄姜作为一项社会实践活动,以“四有”新人的眼光来重新审视,慎重反思,进一步感悟其中的人生哲理,满足我在大学里的求知欲望和精神追求。
改革开放以前,黄姜的惟一销售市场就是各地“双代店”(代购代销店),那时每斤7分钱承袭了好多年。中学生上学时顺带着卖,肩挑背扛,俨然一队队货郎。几个生产队才共有一个双代店,下午上学时排队等半天才轮到自己开枰,一个个坐在地上翘首以待,望眼欲穿,焦心似箭。有时双代员去上级供销社进货或有事,等到太阳落山才能卖掉,又摸黑20多里往学校里赶路,上不了晚自习还得向老师“说清楚”,真是顾此失彼。正因之,才特别怜惜自己的劳动成果。我卖黄姜后的所得收入,除交学校书杂费外,我还喜欢买课外书籍看。那时图书出版行业尚未放开,基层供销社代卖的都是学大寨、学大庆及讲革命故事书籍。因我从小就爱好语文,1973年邓小平主持中央日常工作后狠抓教学质量,升级考试时我语文得74分,可算术只得26分,老师念及我有偏爱,故特批我破格升级。记得曾买了一本好人好事集,似乎名曰《红旗飘飘》,这本书约20多万字,在当时我这个无名之辈来研读也够骇人的。上初中时,全国正在“评《水浒》、批宋江”,我就千方百计找在殷庄小公社当副主任的伯伯“开后门”买了一套《水浒传》,放在家里如痴如迷地反复研读,书中一百单八将的故事还能讲给同学们听,我后来能考取中文系并且具备爽直坦率的个性,无不受这部古典名著的熏陶,至今我还能将120回标题背得滚瓜烂熟。
我小时候就听人说黄姜是“好东西”,可适量食用,民间传说用黄姜蒸酒是平常人家喝不到的。我对黄姜始终怀着神秘感和荣耀感,倍加珍爱,于是自己挣苦力钱,又能为国家做贡献,也是我产生“黄姜情结”的由缘之一。为了破译这一“密码”,近年来,专门从理论上来进行考证,方知黄姜俗名又叫“火头根”、“火炉根”(因黄姜表面好像在火中烧过一样),根茎内含薯芋甙(皂素),可生产“皮脂激素”、“孕激素”、“性激素”三大类400个系列产品,被誉为“药物(用)黄金”,每吨皂素售价30多万元,世界上仅墨西哥、缅甸、泰国、马来西亚和中国拥有这种资源,我国又主要分布在秦巴山脉。我的家乡正好可以占秦巴山脉余脉的光,近闻家乡已把黄姜野生转家生、当作群众的“致富根”和“黄金产业”,大力组织人工培植和科学发展。联系到自己是伴随着挖黄姜而苦读14年“长学”的苦难历程,弹指30多年过去了,真想再现当年的情趣,重返故乡的山水,只是苦于成天应酬繁忙的工作、迎接知识经济时代的新挑战,无暇踏叩美丽的故土。
今年我又将报考高校《中国通史》专业硕士研究生,因“曾经沧海难为水”,一种莫可名状的共鸣感使我无时不在思念着再晤故乡可爱的黄姜。

(注:文中所称“今年”指1999年,本文首次发表后不久,适逢全县经济工作会议[即四级干部会——县、乡镇、农村党总支或办事处;村]召开,县直和乡镇参会者中,不少有同感或亲身体验的领导干部即找到笔者畅谈感受、交流体会;本文曾发表于《南漳日报》2000年2月12日)                        



















种   树

王善国

也许是出生在大山区的缘由吧,我从小就喜欢种树,且“恋树情结”至今犹然。
我的家乡到处可见梧桐、杉树、杨柳、松柏、香樟、桂花及果树。参天的泡桐、香椿树是做家具的理想树木,高大的樱桃树、柿子树挂满沉甸甸的果实,煞是惹人喜爱。随着人口的增多和社会的发展,成材经济树木日益被砍伐,果树也日见稀贵。从小吃惯了杏子、林檎、李子、桃子、柿子、梅子的我,对果树怀有一种特殊的钟情。自幼陶醉于绿树丛林里放牧、捡柴、挖药材,更是对树木恋恋不舍。眼见树木不断地被砍伐掉,一种原始人类的无处藏身之感油然而生。于是,生存的需要使我萌发了种树的念头。
房前屋后,田间地头,凡是经济用材林树木被砍后,我都悉心地观察其剩蔸部发芽及串根情况。若重生出嫩芽,必将精心加以珍爱,删除周围杂草,待其长大后,再择精壮者蓄之成材。梧桐、樱桃根系发达,能在距树蔸很远的地方又生出幼苗,因主干已除,新苗十分茁壮,似胖婴般可爱。为防其遭受不测,往往用刺或其他屏障将其隔离开来,以便特殊保护。遇到松柏之类树木被伐,树蔸儿不能复生幼芽,根须亦不能串苗,就只好在原地另种一株以弥补心灵的缺憾。
山区的森林里或大树上树籽甚多,若干万年以来,这些树籽成为珍禽异兽的美味佳肴,或者散落于地,春风吹又生。随着祖国大地的不断绿化,树籽也成为俏货。这样,平时积攒一部分树籽,变卖后可解决学校书杂费。久而久之,何不自己也“种‘树’得‘树’”呢?于是,我也开始“攒私房”,平时没有机会种树,暑假又不是种树季节,只有等到新春佳节,别人忙于蒸炸焖酥,自己派不上用场之时,悄悄地拿着锄头到山上去“刀耕火种”,做“辛勤的园丁”。尽管大年三十清晨北风呼啸,也怡然自乐。石旮旯间容易被遗忘的角落,找到了用武之地。恨不能一口气将满山变绿,顿然产生一种满足心理。
改革开放的第一年,我读高中,每次回家,路经以天然钟乳石而闻名的仙姑洞,十里洞沟河谷漫山遍野尽是柏树,幼柏象大葱一样生长在沃土之中,信手扯来,根部沃土粘连着须根,极易成活,特别可爱。尽管每周上学来回要走50多公里路程,但每次置身山间,看到琳琅齐崭的小柏树随风微波般摇曳时,留足之情油然而生。怅然之余,便顺手拔一捆带回家,栽在自留山上。其他同学不理解,认为跑几十里路带几根树苗是不合算的,但我在这种难得的“自取烦恼”中悟出了一种不可言状的情趣,依然栽树不悔。碰巧的是,1981年我参加文科高考时,作文题目正是《毁树容易种树难》,我结合自身种树的感受,真实地描写了我在家乡“种树难”的体会,尽情地抒发了“毁树容易”的感慨。那时高考试卷实行百分制,而我的语文和历史同时得82分,单科分数已属于侥侥者。这年秋季,我以优异的成绩被高校中文系录取,其中一部分成绩不能不归功于“种树”。
转眼间,三十多年过去了。少时爱惜、栽培、种植过的树木,有的已长大成林,成为鸟兽的乐园,有的已硕果满枝,令远近村邻垂涎。回首种树的往事,历历在目,苦在先,乐在后,情味无穷。近几年公务繁忙,未能回故乡青睐自赏,但听家乡来人说,所种之树有的已用于盖房做檩子。
“明月何时照我还”?我时刻眷恋着故乡的树。

(注:本文曾发表于《南漳报》1996年6月28日、《襄樊日报》1997年3月15日、《湖北公路》1996年第3期、《脱贫与致富》1996年第7期、《湖北农村工作》1996年第9期、《中国林业报》1996年7月18日、《厂长经理日报》1996年9月6日、《村镇建设》1997年第8期[“我的故乡”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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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8 13:25 | 显示全部楼层
兄长,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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