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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恐怖的夜
夜,没有风,有人,还有刀,天气已经很冷.更令人觉得寒冷的是,拿刀的人已死.
现在,这个死人周围站满了举着火把的带刀的侍卫,院落之中鸦雀无声.侍卫长面色铁青,等候着去禀告王爷的侍卫回来带来王爷的指令.时间一分分过去,每个人的脊背都因恐惧而冒着冷汗.
你若是其中的侍卫之一,也没有理由不感到恐惧.因为这个死人正是侍卫中武功名列第三的"无影刀"----郑浩,恐惧的原因不仅仅是郑浩如此的武功竟也逃不了死于非命的劫数,根本的原因是---------
一个月以来,这已是死亡的第30个侍卫.
下一个将会是谁?每个人想到这个问题时,冷汗都会湿透衣襟.即使幸运者暂时苟延残喘,同样的恐惧在面对王爷的时候也会油然而生.
王爷本身不是皇帝的什么亲属，在18岁的时候突然就被皇帝封了王，并在京城的郊外赐了地，盖了一座外表平常但内部设施极其豪华的王府。坊间有种说法，王爷自生下来就姓王，名字叫野。他的出生地不是在温暖的家里，而是在寂寞无人的野外。一个好心的猎户把他从狼口边抢了过来，然后把他抚养成人。这就是王爷的全部履历，仅此而已。
奇怪的是王爷很少在王府中露面,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露过面.王爷的指令就是王爷露面的代名词.王府中大大小小的各色人等,都是通过指令来迎接王爷.王爷的指令通常都不会超过5个字,每个字都有着强大的力量,足以让一个人上天或者入地.
有权宣布王爷指令的只有王府的大管家孙无谓.孙无谓就象他的名字一样,每次都让见到他的人感觉到他任何时候,对于任何事情都无所谓的样子,在宣布王爷指令的时候同样如此.声音不温不火,表情不喜不忧,永远没有变化.
没有变化岂不是最令人可怕的事情?你的未来生活象现在一样平静得没有波澜,不会再有初恋的橄榄味道,不会再有知音的相逢一笑,不会再有团聚的热闹激动,甚至连考虑未来的想法都不再有,是不是非常可怕?
在深秋大院中战栗的侍卫们处在巨大的莫名恐惧之中的时候,王爷的指令到了.
“凶手在那里？”
这句挤在每个人喉咙前面的设问，竟然就是王爷的指令。
王爷的指令通常简单明了而不容置疑，连三岁小孩都能够完全听懂。所以王爷的指令从来没有被错误地执行过，没有人可以在王爷面前敷衍塞责，一点机会都没有。
当回来的侍卫站在侍卫长长孙有志面前报告王爷指令的时候，长孙有志的脸部已经完全扭曲。当然，在场的侍卫们都没有看到这一点，在上司面前低头是人的本性，也是所有地方的不成文之规。
“凶手在哪里？”
这句话很柔和，象人们在午后阳光下闲话八卦一样，但找出答案却成为了长孙有志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必须承认，长孙有志的确是个很有志向的人，他从5岁起就立下了保家卫国的宏大志向，随一个游方僧人在几乎所有的名山大刹拜师习武了十年，炼就了金刚不坏之身。16岁的时候考上了皇帝亲自殿试的武状元，在皇宫当差三年之后，也就是19岁那年，被安排到王爷府当侍卫长。
武功高虽然并不表示智慧高，但王爷对长孙有志的信任表明，长孙有志的智慧可以说百里挑一。很简单，你可以怀疑长孙的智慧，但怎么可以怀疑王爷的智慧？
智慧并不能解决世界上所有的问题，何况有的问题甚至连答案都没有。人生，由谁安排？命运，由谁主宰？年轻的时候，你会爱上什么样的人？爱过之后，你能保证至死不渝吗？想到这些，长孙有志突然感到自己在一瞬间苍老了。
据说，许多看过长孙有志的少女都在同伴们面前发过誓，今后要找的如意郎君一定是他这样的人。毫无疑问，从人类的审美观来看，长孙有志绝对长得无可挑剔，不然又怎么会迷到这么多的怀春少女？
“各位，王爷的指令大家已经听到，”长孙有志对自己出奇镇定的话音感到有些意外，他能感觉全身上下每块肌肉都因莫名的恐惧而抖动，幸好他面临危险而自发产生的强大的真气控制住了肉体乃至情感，“现在，我们的任务是——”
侍卫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刀把。他们等待着侍卫长下达全力以赴、对付强敌的号令。
“回房睡觉。”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怀疑自己的耳朵在一瞬间失聪了。但马上，人群低头散去。命令是不容违抗的，无论这命令有多奇怪。上司总是一贯正确，何况长孙有志是个智慧超群的上司。
院落里忽然间只剩下一个死人和一个活人。活人也好象死人一样，没有任何反应了。
死人当然是郑浩，活人当然就是长孙有志。
夜更冷了。这时院落里传出了轻盈的脚步声，长孙有志同时闻到了一股幽香弥漫在他的四周。这种香味，非兰非麝，等你想去尽力去捕捉它的时候，好象又什么都闻不到了。长孙有志感到了一股醉意。
酒喝多了自然沉醉，不沾酒的长孙有志怎么会醉？长孙有志是个健康的男人，而男人在很多情况下都会无酒而醉。不错，只有长得象长孙有志一样无可挑剔的女人才能让他无酒而醉。
“你怎么还不去睡？”
声音就象非兰非麝的香味一样，包围你的整个人，却轻柔地如梦如幻。说这话的人知道，若是她向你提出任何要求，你都不忍拒绝。
这句话听上去好象充满了关心和体贴，但又充满了疑问和困惑。
象死人一样的长孙有志没有理由不回答她。
长孙有志毕竟是个大活人。是人就要面对种种诱惑。美丽的女人岂不就是最致命的诱惑之一？
“我不能睡。”长孙有志的回答一向简单、不加任何修饰，让人觉得他是个心无芥蒂的大男孩。女人这时已经飘到了他的身边，不禁使人幻想起“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意境，倏尔又变成了“暗香浮动月黄昏”。
" 那你为什么又让你的手下睡呢?"女人的声音依然若有若无,象一阵云烟飘过.
"他们用的是体力,必须时刻准备去和敌人拼命,没有足够的休息,就不能克敌制胜,这样岂不是愧对王爷的恩宠和俸禄?"长孙有志的口气充满了对王爷的敬仰和忠心,不等女人辩解就又接着叹道:"而我,则天天在用大脑,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是思维最为活跃的时候.我不得不让思维运转下去,这大概是我的命运罢."说完后,他俯下身去,仔细端详起郑浩,竟然不再理身旁这个神秘女人.
第二章 无影刀，刀无影
郑浩死得很安详。月光照在在他的脸上，掩饰了死人独有的面部颜色，以至于看上去他好象睡熟了一样。他的全身很干净，衣服和衣服都没有凌乱，双臂自然放松，手甚至连刀柄都没有碰到。
死前他遇到了什么？
敌人强大得令他没有反抗的机会？
他的刀快而准，挥刀的瞬间甚至在月光下没有影子，在敌人还来不及挣扎的时候刀已入鞘。在他的刀锋下至少死过三个名动江湖的贼头，死时象他现在一样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这难道也是一种宿命？
30条活生生的人命一个月内消失了。是谁和这些无辜的人们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这些疑问在长孙有志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他感到一片茫然和空白。身边的女人散发着说不清楚的幽香，仿佛渗入了他的大脑和思维，增加了他对世间万物的困惑。他缓缓站起身来，终于和身边的女人四目相对。
“这点我也感觉很诧异。”长孙有志的语气依然平静如初。
“哦，难道郑浩事先预感到了什么？”花想容显得有点激动，她身上那种特有的幽香忽尔浓郁了起来，长孙有志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无影刀”郑浩静静地躺在地上，已经不再理会世间发生的一切风云变幻了。但是，他躺的姿势和腰间的佩刀给人们留下了一丝线索。长孙有志和花想容都在心里作出了如下判断：第一，对于今夜可能发生的事情，郑浩事先有所预知，一般侍卫的配刀悬在左腰，便于右手拔刀，可是郑浩是个左别子，其配刀悬在右腰，可今天他和其他侍卫一样，也是悬在左腰，是不是想说明什么问题？第二，郑浩的姿势是平躺，没有任何搏斗的迹象，要么敌人是事先已经给他下过毒，令他武功全失，待他巡逻到此院时，悄然给他致命一击，要么就是敌人就是郑浩非常熟悉的人，在他没有任何精神准备的时候下手了。
问题的推理往往并不困难，因为推理借助于常识和判断；真正的问题是：一旦你推理的结论自相矛盾，你的所有思考都白费了，更要命的是，你的思考已经陷入一种固定的模式，重新分析得出符合事实的结论变得异常困难。
长孙有志和花想容判断作出的两点结论正是自相矛盾的两点。不是吗？郑浩改变了佩刀的方式，说明他在准备着什么；可他的离奇死亡又说明他毫无防备。
花想容这时忽然轻启朱唇，吟起一首词来：
“虚幻大千两茫茫，一邂逅，终难忘。漏长更深， 清夜似水凉。小憩花园品幽香，芳草绿，菊花黄。俗尘尽洗，十里沐春光。相逢只愿成知己，不相见，又何妨！”
是啊，不想见，又何妨！长孙有志不禁想起了与郑浩初次见面的情形。
那是八月十五月儿圆的良辰美景之夜。“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月，灯，人成为普天之下绚丽多彩的图画。
和外面世界的喧闹相比，王府不免显得有些冷清和寂寥。“一入侯门深似海”，在皇宫带刀行走、见过不少大阵仗的长孙有志也感到了王府内的独特气氛。侍卫们静静巡逻，院内清灯留影，惟有人造的小溪水声潺潺，如泣如慕。
这天是长孙有志到王府报到上任的第三天。8个庭院，108个侍卫，365天的安全。这就是长孙到任后对王府和自己职责的第一印象。108个侍卫，对于一个王爷来说，并不算多，可对于一个20岁的大男孩而言，要想完全驾驭并不十分容易。
原因很简单，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你是不是经常遇到对你满脸堆笑，而实际上对你不屑一顾的下级？
侍卫13个一组，轮流巡逻着王府内8个庭院 。这是孙无谓定下的规矩。因为大管家认为，13是个很有趣的数字，打麻将13不靠也就是13张麻将牌互不相连，是大和中很独特的一种。
13个巡逻警卫只有在互不依靠的条件下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潜力，与最残忍的敌人做最残酷的斗争。
那剩下的4个人呢 ？则由侍卫长直接带领，统筹各院的信息反馈，以应不时之需。
孙无谓常常为自己的高明感到骄傲。加上，长孙到任后对这个规矩并没有表示异议，孙无谓仍然认为，除了王爷，别人都无所谓。
当长孙有志带领4个侍卫巡逻到第6个庭院的时候，状况出现了。原来巡逻的13个侍卫忽然有一个拔刀向长孙有志冲了过来，就在他离长孙有志相距将近1米的时候，长孙左首旁边的一个侍卫长刀出鞘。
长孙并没有动。因为他一动就有人得死，当然死的不是他自己。他的特点是不到最后一刻决不出手，他认为最后一刻正是敌人意志最薄弱、力量最松懈的时刻，这时候出手能以最小的成本获取最大的利益。所以，很多人在最得意的时候倒在长孙的刀下。
周围的人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然有人倒下。
没有人看见刀光，甚至连影子都没有看到。
倒下的是攻击者，出手的是无影刀。
这样，在上任不到3天的时间里，长孙有志认识了郑浩。第二天真相大白后，那个精神失常的侍卫成全了无影刀郑浩的英名。而且，长孙有志后来还发现，郑浩其实还是个文人雅士，常常吟诗作赋，因此是侍卫中难得的文武双全之人。
对有文化的人，长孙一向抱有好感，何况郑浩的武功已经是人中之龙。
“虚幻大千两茫茫，一邂逅，终难忘。漏长更深， 清夜似水凉。小憩花园品幽香，芳草绿，菊花黄。俗尘尽洗，十里沐春光。相逢只愿成知己，不相见，又何妨！”
想不到，两天前郑浩在一次府中侍卫团聚饮酒时作的这首词，竟已成为绝笔。
第三章 管家孙无谓
保卫王府的安全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侍卫们一天24小时紧绷着神经。在长孙有志到任之前，孙无谓对安全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无所谓。王府的安全就是王爷的安全，而王爷的安全就是孙无谓的整个生命。因此，孙无谓经常对侍卫们说，你们的职责在一天24小时内都要坚守。
但同时，孙无谓又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能当上大管家，除了王爷的恩典，得到众多人们的拥护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
孙无谓每天无所谓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很放心、很踏实，让你觉得天塌下来都会有高个子顶着，而你只要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一切都风平浪静。
因此，虽然孙大管家对侍卫们的要求是全天候的职责，但他会用很多方法能让侍卫们放松。每周一次的团聚饮酒就是其中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喝酒是人们发泄情感的有效方式，过度紧张需要情感的释放。孙无谓发明的这种管理侍卫的方式，的确非常有效，侍卫们在日常工作中专心敬业的程度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而且，侍卫们喝酒居然还有女人来陪。更令人人人尽欢的是，陪酒的女人是男人们都非常欣赏的极品女人——花想容。
花想容与孙无谓都是王府的管家，是王爷的倚重之人。不同的是花想容管生活，孙无谓管安全。生活和安全都是王爷最看重的人生要素：没有精致优雅的生活，人生还有什么乐趣？没有坦然自若的安全，还会有乐趣盎然的人生吗？
如果说世间还有人的英俊潇洒能够和长孙有志相比的话，这个人就一定是孙无谓。
孙无谓的英俊是那种带点沧桑世故的，不象长孙有志显得有点不谙世事。就象世界上的女人一样，男人也有很多种。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孙无谓虽然有很多机会接近甚至掌控女人，可是他似乎从来没有对任何女人表示过好感。他觉得，女人最好不要沾惹他们，一旦沾上了，就会有很多麻烦。而安全，是不能允许有任何失误的。所以，王府中虽然有很多丫鬟，孙无谓总是和他们敬而远之。对于侍卫们偶尔和丫鬟们私下里的打情骂俏，他总是睁只眼闭只眼，因为他深谙“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
他每周在王府内举行一次侍卫们的团聚，居然安排众多丫鬟来陪酒，真是一项管理方式的伟大发明。更了不起的是，发明者却并不参加这项活动。
参加的管理层的代表是花想容和长孙有志。
长孙有志和花想容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酒桌上。
那是一个云淡风清的下午。在4名贴身侍卫的陪同下，长孙有志穿过九曲十八湾的走廊，来到了一个圆形大门相连的院子里。院子里有两个房间，一个门常锁，而一个门常开。常开的自然是酒场。
10个酒桌被整齐摆放在这个安静的并与其他庭院相对保持独立的大房间里，里面除了酒桌几乎什么都没有，环境非常幽雅干净。每张酒桌旁早早地已有一位色艺双绝的丫鬟服侍，斟酒乃至陪喝。
长孙有志进去的时候，所有的侍卫们垂手而立，期待着新长官的到来。
在进门的一瞬间，长孙有志就看到了一位清丽脱俗的少女正在安排丫鬟们处理酒席的细节，少女的举手投足间洋溢着别样的风情。
“问世间情为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长孙有志忽然领悟了这句词的含义。
少女蓦然回首，看到了长孙有志，嫣然一笑道：“长孙侍卫长，很高兴见到你。”
长孙有志的心头微微一颤，颔首回以一笑：“姑娘你好。”这时，长孙有志不得不承认，少女是他迄今为止见到过的最为美丽的女人，连声音都近乎完美。有的女人长得好看，可是声音令人遗憾，沙哑而没有润泽；有的女人声音甜美，而相貌却不能让人宽恕。这种容貌、气质和声音都近乎完美的女人，当然就是二管家花想容。
酒菜很快就上了桌.酒是窖藏了18年的女儿红,菜是王爷府专用厨师班集体烹调的美味佳肴,每一道菜可以说都是市面上难以吃到的特色湘菜.
长孙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各就各位,同时朗声道:"各位随意,不必拘泥礼节,尽可开怀畅饮."他的意思很明确,尊重大管家订下的规矩,告诉属下自己并非古板之人.
花想容当然和长孙坐在一起,长孙觉得今天好象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三杯酒下肚,酒宴开始前的冷寂就马上被轻声的喧闹所代替.酒中人都感到人生其实还是有很多乐趣的,生活本来不应该过于沉重.可是,谁又能告别刀尖舔血的日子?职业一旦从事,又有多少人有足够的勇气放弃过去的积累,去开创未知的空间?
在花想容矜持而优雅的劝酒下,长孙有志不觉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孙管家是个高人."长孙有志忽然喃喃道.
花想容侧过脸看了他一眼,表情似乎有些奇怪,可是马上就现出了温柔如初的一笑:"不错,王府能有如此祥和的氛围,全依仗他的C劳."
或许在酒的催化下,花想容身上的异香浓烈了起来.长孙有志的醉意更浓了,他甚至想起了在皇宫里当差时曾经遇到过的一个长得和花想容有些相象的宫女.那个宫女差点在大内和长孙撞了个满怀,立刻惶恐地低下了头,匆匆走了.那种与长孙对视的瞬间,竟满是情窦初开的羞涩.
那种表情甚至让长孙难以从记忆中抹去.
一时间,花想容忽然就有了那种羞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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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07-11-16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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