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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大河

我当山村教师的日子:风月散后一场空(每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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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 11:02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就一次多更新一点吧,让大家看个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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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 11:04 | 显示全部楼层
18 期末的疯狂(上-监考)
     第二天,我报考了自考的课程,又回学校找到庄老师,本来只想借本复活,但庄老师 毕竟还是有心,多借了几本书,四卷本的 约翰克里斯多夫,还有两本,分别叫 全国特级教师教学案例精选,另一本叫 教育之光-全国优秀教师事迹精选。
  
   再回到学校,我的情绪陷入了一种低潮。我在想,这和我失去,永远地失去了最纯真也最美好的想望有关。这原因,一个是对阿珠得与失,另一面是庄老师的现实主义教育。
   固然我已经做好了改变自己的准备,但那丝理想主义的情愫,总难以断然割裂的。之前对朱中川的放荡,只是年轻叛逆的一个放纵,并不是出于我的本意。
   功课表进入了期末复习,分别按照半天语文,半天数学的方式来上课。我上的数学课,只有四个半天。其他空闲的时间,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发呆,看小说,也开始翻翻下次报考的课程。
   期末考试的安排下来了。我被调到美岭小学去监考,由于本次全区统考的只有三年级,所有抽调的人不多。但美岭小学有两个班级,所以调了两个人过去,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刘巧云。
考试前一天下午,学区派出的巡视员和主考先到了我们学校。
  主考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教师,据说是以前的老教导,巡视员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据说以前在美岭工作过。
  从美岗到美岭的路程,自然还是得用脚一步步丈量完毕。
  说实话,抛开交通不便这个因素,美岗和美岭都当得起美字。
  高山峻岭流水长,梯梯茶园是钱仓。
  此外,在一层层的梯田式茶园里面,不时间着苍松,翠竹,让这种美,绿色的美,美得富有层次。
  一脉碧溪就在两山的夹谷中蜿蜒而下,流向美岭。
  从美岗到美岭有两条路。
  一条山路,直接沿着学校一侧的山爬山,爬至半山腰以上,到达美岭村第一个角落天湖坑。然后迅速下降,到美岭村驻地,美岭小学所在地。天湖坑是巡视员的大本营,按照郑中机的话是“你肯定要走这条路了,一年才来一次,老相好的床头都冷了。”
  巡视员堆笑,默认了这个选择。
  老教导自然走另一条路。
  另一条路得先踩水过了溪,然后沿着溪岸前进,快到美岭再踩水过溪,就到美岭了。
  巡视员默然自己的目的也省了我们的难题,不然他们兵分两路,却叫我们当兵的跟谁?
  我们和老教导一起,背着试卷出发(试卷是全校的试卷,几百份,不轻。)背卷子的人,当然是我。
老教导把鞋子脱了,挂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拐杖上,他倒潇洒,当头开路。
  刘巧云怕水,这是个让人郁闷的事情。
  我把鞋子脱下来,放入装试卷的袋子中,然后卷起裤管,也踩水过溪。
  溪水其实不深,才刚刚淹没小腿。本来是有石础铺路的,但前阵子一阵莫名其妙的冬雨将它冲垮了。
  但水流很冰凉,也颇为湍急。这难不倒我,我家门口就是溪流,自小玩惯了的。
  刘巧云站在对岸很无助地看着我们。
  我猜她其实是想和巡视员一起走山路的,但是巡视员借口路远,早就不知道爬到第几个坡去了。
  老教导说,你过去把他牵过来。你的踩水功夫不错。
  我重新卷了裤腿————幸亏我从不穿冬裤,卷裤管很简单,不会臃肿。然后折回来对刘巧云说,你别怕,我牵你过去。
  然后教她如我把裤腿卷起来。她个字不高,我猜说不定会到膝盖,所以让她尽量晚上卷。
  她白得像白蜡一样的小腿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无助的光芒,几条青筋愈发显示她的苍白。她的动作很慢,但很仔细,仔细到我虽然看见了她里面冬裤是粉红色的,却终于也裹了进去。直到大腿根。
  她一手提了鞋子,一手将手递给我。
  她的手一搭到我的手上,立刻紧紧的,十分用力地抓住。
  这让我感到诧异,我不由看她,她也看完,但嘴唇紧闭着,没说话。
  刚下水,她还是哆嗦了一下。
  我说,冷,你要小心。
  她一手抓住我,另一手却像走钢丝一样,大幅度摆动着。
  我说这样不行,你把鞋子也给我吧。
  她将鞋子递给我。
  我说,眼睛看水,只看你要踩下去的那个地方的水,不要看别的地方,抓好我,不要怕。
  她的手指更紧地扣着我。
  我想,比我自己挑个重担过溪还难呢。
  终于到岸了。
  她的手放开我的手。脸色有些红。
  这个过程中,她始终没说一句话。
  我们穿好了鞋子,整理好裤子,开始赶路。
  下午的太阳已经照不进峡谷,峡谷里面颇为阴冷,一路上走来,不时在一些毛竹林子里面穿行,溪流在右边,用它的哗哗声,告诉我们天籁的更加寂静的含义。
  偶尔居然还有鸟叫。
  老教导兴致颇高,给我们讲解各处的地名和相关典故,我们听得倒也有趣。
  终于有到了溪口。好在这回是美岭的溪口,这里的石础还都好好的,只有中间一处,水流漫过石头,其他的石础都露在水面。
  这回,老教导当先,刘巧云中间,我殿后。
  到了中间那道坎的时候,老教导童心大发,居然没脱了鞋袜,直接撑着拐杖,在水底一撑,跳到下一个露出来的石础上去了。
  其实间隔并不大,一米多而已(两个石础之间距离大概50公分左右,若是在平地上,单脚跳都可以跳过去了)。
  但刘巧云还是在我面前站住了。
  她又无助地看我。
  她的眼光柔弱得比学生装可怜时候更无助万分。
  我的心软了,我说,你等我一会,我带回来再过来牵你。
  然后我让她退后一级,我很轻松地就背着卷子跳了过去。
  到了岸边再把卷子放下,想了想,脱了鞋回走。
  她已经脱了鞋在那边等我。
  然后到了水流漫处,我一脚踩水水流漫处的石础,一脚踩住她脚下的石础,伸出手去,当然,自然而然,她的鞋子还是我帮她拿着。
  这回,理论上是更轻松的。
  当我把脚收到另一处,拉着她从漫水的石头上踩到无水的石础上的时候,她的身子由于惯性(也许她不懂得控制力道)整个人跌入我的怀中。
  我来不及感受她身子的美好,一个倒退,一脚踩空,踩入了水中。
  这时候,她的手依然紧紧握着我。
溪水不深,我晃了几下就站住了,倒是她惊慌失措,与我连着的手带动着她摇晃,我赶紧叫,小心,站好了。
  然后放开她的手。
  她的头低垂着,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到她的潮红和慌乱。我说,好了,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除了裤腿湿了一点。
  不过幸好很快就到了学校,过了溪,转了个弯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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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 11:05 | 显示全部楼层
巡视员到晚上我们要开饭的时候才到,校长是跟郑中机差不多年龄的人,他说,一定又去天湖坑了,来,该罚。
  然后杯盘交错。
  这个学校规模比我们小得多,而且分散得多。居然有五六处分班,所以总校的教师反而不多。教导和另一个外地老师是住校的,其他的是本地的和代课的。而这两个住校的,与我们一样,被调到外校去监考了。所以一起晚饭的就校长和总务主任,还有两个当地的,黑乎乎的跟农民更为类似。我知道他们是没法子,家里的茶园更像他们的主业,教书才是副业。
  他们喝得很是开心。农村学校,难得一次公款吃喝。
  我和刘巧云都没怎么喝。因为酒量不行。(我当时不知道我的酒量到底多深,但是我是沾酒就红脸的)。
  
  饭后他们移师校长的家里,我们也过去。校长家是传统的老式建筑,跟郑中机一样,是东西厢房的。房间又大又多。
  很显然,主考和巡视员当晚也是要住他们这里了。而我和刘巧云,自然是住学校的两个老师的房间。
  我无所谓。
  他们铺开牌局对战。这时候,一起吃饭的老师要回家,我们也提出要早些休息,校长就安排他们带我们回学校,开了老师的房间给我们休息。他们继续开战。
  老教导做事认真,他提醒我,杨老师,你明天是安排去上美岭分班监考的,恐怕五点半就得起床,要早点休息啊。
  我点了点头。
  没说什么。
  这里要插入介绍一下,美岭和美岗都是人口极度分散的地方,除了总校之外,各个角落都有分班,教学一到二年级的复式班,大部分有代课老师上课。
  但美岭毕竟特殊的一个地方是它各角落中,最大的角落是上美岭独处一角,不如下美岭位于中间,所以下美岭成了美岭村的村部和总校所在地。不过由于上美岭确实够大,所以他的班级开到三年级,教学三年级的是公立教师,一二年级的才是代课老师。而我明天的监考任务就是带着卷子去监考那个公立老师的的三年级,而公立老师监考一二年级的复式班。
  我问校长,从这里到上美岭大概多远。他说走小路七八公里吧,但是要爬山,恐怕要两个多小时到,你五点半起来,六点多走,应该赶得及8点半的考试的,晚一点也可以,但不要太晚了。
  
  我和刘巧云回到了美岭小学的宿舍。
  带路的老师回家去了。
  处在半山岭的学校,前后没有相邻的房子,一时间,格外凄凉。
  刘巧云依然不说话。
  我站在阳台上看风景。
才九点左右,整个村已经死寂一片。
  亮着的灯不会超过三盏,包括我们学校两个房间的两盏。
  但天格外清朗。是农历十四的晚上,月明星稀,月光下各处散落的房子,都像是蹲踞着的野兽,黑黝黝地,吓人。
  风不大,所以不冷,很凉。
  这就是传说中美丽的乡村夜晚了。但这等景色,无意间看足二十年,所以我的内心没有诗情画意,也没有觉得喜悦和留恋,有一种伤感的情绪在蒸腾,更多的是迷茫。
  
  我回身在宿舍里搬了一把凳子,在走廊上做着。口袋里有刚才吃饭的时候发的一包烟,我在房间里找到一个打火机,我就点燃一根烟。默默坐着。
  我期望我能够融入这种氛围。但又抵抗这种氛围。
  我有些分裂。
  在这个过程中,我不知道刘巧云在做什么?
  她那么安静少话的一个人,不说话于她是常态。我想不必我为她分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包烟已经消去大半。
  我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回头。
  刘巧云有些羞赧地站在我的身后。
我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她说,我,我想去上厕所。
  上厕所?我满头疑惑?但随即明白过来。
  这个学校的厕所在教学楼后面的山脚下,偏僻而黑暗。这个点,一个女孩子上厕所确实有点问题。
  我起身,在宿舍里居然找到一个手电筒,(估计老师们也有这个需求)没说什么,开了手电筒。
  她走在前面。
  到了厕所门口我把手电筒给她,我自己钻进男厕所。
  再回到学校,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半了。不早了。
  但我们仿佛都没有睡意。我继续坐在阳台上。她不声不响地也拿了一把椅子坐在我旁边。
  我熄了烟。
  好一会。我没话找话,问:刘老师,你们女孩子,怎么会把你们分配到基层学校呢?
  她只是嗯的一声。
  
  我忽然有些放肆,说,朱中川被调到我们学校来的原因我也多少听说了。可是我不认为你的问题跟她是一样的。
  确实,刘巧云是个谜。
  但是刘巧云的答案很让我吃惊,她说,我打了一个学生。
  体罚学生是个很敏感的话题。在我们读书时代,教师体罚学生是家常便饭,在我们教书之后,体罚学生变成了犯法的事情。而这个时候,两基普查,素质教育正如火如荼。体罚学生成了领导和社会关注的焦点。而事实上是,不少人还是会体罚学生,但倒霉的只有一小部分。而刘巧云显然是倒霉的人之一。
  我几乎笑喷,你这样的人会打学生?
  她点点头。
  我问,为什么?
  她说,她骂了我。
  学生骂老师,这种以前被视为极为严重的事情,如今,竟有星火燎原的趋势了。不知道是社会的纵容,还是教育的失败。
  我苦笑一声,不能忍吗?——是啊,不能忍吗?这是很多老师在学生面前被迫采取的方法了。
  她说,我也想忍。可是那次我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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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 11:07 | 显示全部楼层
她给我讲了她的事情。
  原来学生骂她的话是,婊子养的。
  而她的母亲,生前的时候,就是被骂为婊子的。
  她母亲是供销社的店员,被领导个潜规则了,老实巴交的人忍气吞声,但终于被领导的彪悍老婆发现,于是••••••
  自然,领导是男人,男人的恶事,仅仅是恶事,甚至是风流韵事,而女人,女人就只好去死了。
  所以她母亲上吊了。
  这个阴影一直跟刘巧云如影随形,成为了她挥不去的影子。
  她是镇上人,镇上的孩子或者知道大人们讲到她的事情。
  人是最恶毒的动物。
  所以她就被自己的学生骂了,婊子养的。
  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出手了。
  然后,学生,学生家长就开始到学校闹事。老师们自然是同情她的,甚至以罢课为威胁。
  而领导,王区长之外的另一个副校长,是本地人,又和骂人的学生是本家,处理的最后结果是,都不必道歉,都有错。
  然后,新学期,她就到了美岗小学了。
  
  刘巧云泪流满面,但是她没有去擦,月光下她的容颜安静而苍白。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我伸出手去,如下午拉着她过溪一样,握住她。
  她反握的力量更强,更大。似乎是要寻找一个能把她的灵魂和肉体拉上岸的支撑力量。
  但我知道我不会是。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我忍住了将她拥在怀中安慰的冲动。
  后来,她的手渐渐冷了下去。我们都没动。
  终于,我说,夜了,我们睡觉吧。明天还要起早呢。
  她的眼睛看着我,眼光里有绝望而凄凉的神色。
  
  这个晚上,我一晚上没睡觉。
在朦胧中,我忽然听到有人叫门,起来一看,时间大概是5点多。再问门外的人,回答说是分班的人来领试卷的。
   我开了门,一个大概三十出头的人,有些瘦削。他递给我一根烟,我辞谢了。
   不多久又陆续来了几个人,不到五点半的时候,共有5个人,年龄都在三十多。我烧了一壶水泡茶,并问他们是否是分班的老师,他们都摇头,他们是学生家长。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些可敬的家长。
   又一会儿,老教导和校长也到了。校长显然和各位家长相熟,大家递烟敬茶,忙了一会儿,这会儿,老教导把卷子分好。大家陆续辞行上路。
   我出门的时候,晨光未显,但月影仍在。不过校长还是给了我一个手电筒,另外,一瓶花生牛奶和一瓶八宝粥。让我路上当早餐。
   两个小时,会饿的。
   道路不熟,光线不足,所以我也无心赏玩风景。这山路又陡峭又弯曲,我算是惯走山路的了,也不禁累得气喘吁吁。
  一个小时候,天色骤暗,是黎明前的黑暗。但黑暗的时间甚短,不久就正式在山边裂开一道天光,渐渐地,景色一点点浮现出来。
   这时候我看到路边有一个凉亭,很简陋,几根竹子支起,盖着茅草。大概是避雨用的。凉亭在山岗的背风处,看样子视线不会太宽,但距离亭子不远就是一道山梁,山梁边上也有几块大石头,看样子挺平滑,是过路的人歇脚之处。
  我在石头上坐下,微微的晨风拂面。我解了衣襟,让风往怀里钻,冷却一下此时身上的热。
  放眼环顾,尽是山,茶,树木。两山交夹,是深深的峡谷,溪流。一切都很静谧。
  世外桃源或许就是这样子。但是我们是俗人,所以还得在俗世的世界中挣扎。
  我吃了八宝粥,喝了还是牛奶,觉得肚子充实而力气逐渐回到了身上。再次踏上征途。
  半个小时后,我到达一条大路,与美岗的拖拉机车道类似。这路只是微微上坡,并不很陡,但路上尽是圆滚的石头,有拳头大小,所以也不好走。这个时候,太阳出来了。
  我在一处转弯的地方,看到有一片草地上,居然布满了白霜。想来是这个谷子,有更湿润的空气。白霜沿着斜坡,零星散部,像是一地百花。
  阳光照射之下,气温陡然下降,我不由觉得冷气钻进了衣服里面。
  (一个是霜开始化冻吸收周边热量,一个是此处地势比谷底高,气温也低得多)。
   但终于,我在8点20左右,到达了分班。它的标志是一个小小的平台上,立着一根竹竿做旗杆的国旗。
学校四间房,两间教室,一间宿舍,一间厨房。宿舍里有两张床。但因为房间都有教室格局,所以挺宽大。
  迎接我的是两个人,一个五十多岁了,是公立教师,姓廖,另一个是代课老师,姓林,大概三十多。廖老师是三年级的老师,他的学生便是我监考的,而林老师一二年级的学生,是廖老师监考的。
廖老师陪我喝茶说话,林老师则去厨房忙活了一下,过一会让我过去吃早餐。早餐很简单,稀饭配炒蛋,但很管事,吃过之后就热火了。
  8点40,我们拿了卷子去教室。
  我按照所有程序把注意事项解释清楚,然后把卷子发下去。答题开始。
  孩子们开始都挺认真。我就站在讲台的位置上,我不喜欢走来走去干扰学生答题。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廖老师从一二年级的班级出来,向我示意了一下。
  我走出来问他有什么事情。
  他说有没有多余的卷子。
  我就拿了一张备用卷给他。
  他看了一会儿,眉头有点锁起来。
  这时候,我是站在门边,盯着学生看的。我知道这段时间下来,会开始有学生坐立难安,是事件高发时段。
  廖老师说,小杨,这些题出得不是很合理。
  然后他开始嗡嗡嗡嗡地讲不合理的地方。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表示我对三年级的卷子不熟悉的。
  这样大概又过去十分钟,林老师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穿着在农村算得正式(西装皮鞋无领带)的人过来。那人见到我就很热情地向我递烟。
  林老师就介绍说这是本角落的领导,在村里兼任副村长的。我婉谢了他的烟。这个当儿,廖老师走进了三年级的教室,在学生中巡视起来。
  这不是违反考试纪律吗?
我刚要出言阻止,但是林老师见机很快,他跟副村长连忙跟我打起寒暄,询问我的姓名籍贯年龄现在任教的小学今天几点出发----都很热情,很关心。
  我委实是没有应付此类事情的经验,只好硬着头皮解答。好不容易脱身,我急忙进入教室,拉了一下廖老师。廖老师很老练地跟我笑笑。这会儿时间,我看了一下又过去15分钟了。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四十分钟(含30分钟作文)。
  廖老师倒是坦率,他拉拉我,说,年轻人,出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我很疑惑,但我还是跟学生说,请遵守考试纪律。然后也不离开教室,就站在教室门口,对着廖老师。
  这时候副村长去宿舍泡茶,林老师去一二年级班上——这也是违反纪律吧,任课老师不能进入自己的教室。但他是代课的,而一二年级不归我监考。
  副村长冲了一杯茶出来,双手递到我手里,这让我很惶然。他说,年轻人,做事情很认真啊。明年有没有兴趣来教教我们的农民子弟。
  我说,好啊,但是廖老师这么好的老师,我恐怕代替不了他。老实说,我是带着嘲讽的。
  廖老师拍着我的肩膀,用很动感情的话说:年轻人,我也是从少年家过来的。这次学区这样搞,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然后他跟副村长唱起了双簧,大意是廖老师一个外乡人已经在这个地方任教将近30年,这些年地方上出的大学生也有几个都是廖老师的学生。但是他明年就要退休了,这一年身体不好,教学有点跟不上。但是也还是很尽心尽责的。他说,我也是想,不要在退休前搞个倒数第一回去。我今年三月份到期了,也就是下学期开学后一个月啊。
  副村长也说,都是我们的子弟,我们自然希望他们凭真本事考好。但是这些孩子我也了解,成绩会有点拖后腿。我也是廖老师的学生,我想我们也不用前几名,中不溜就行。就我了解,别的学校也很多是这样搞的,是吧,我们过去都是实打实的,有时候扬眉吐气,有时候也会被人笑。年轻人,你不会让我们不能做吧。
  我于是没说话。也不阻止。
  林老师这时候收了一二年级的卷子。副村长说,你去阿芬家看看,中午是安排在他那里吃的。她家小坡考得怎样?
  林老师很得意,说,大概是99分。有个错别字,这样也好,省的他骄傲。
  ————截止目前,这些事情都和我无关。然而,半年后,我成了这里唯一的教师,很多事情,我那时候深深体会到了。
   当然,还有阿芬,还有晓琳,还有晓春的故事。这是后话。
终于到了收卷的时候。按规定是必须下午考试的,但是考虑到我还必须把卷子回收,所以我们是休息十分钟接着考。数学考试时间比较长,要一个半小时。但是一二年级只需要一小时。所以他们考到11点20分,算是正常下课时间。三年级考到11点50.也不算很晚。
  
  话既然挑明,我也就不再坚持或我不知道如何坚持。林老师和副村长去了那个阿芬家里安排午饭,半个小时后林老师回来他的班上,当然,他也是先倒了茶过来给我们的。而廖老师换回他的班上。
  这期间,我扫视了刚收上来的语文卷,还算可以吧,从一些学生拙劣的涂改痕迹上看,他们都改了真的很基本的内容,涉及较深的问题,都只有三几个人答对,作文千篇一律,没什么出彩,但捞到及格分也没问题。这个分数我估计也就在60-70之间的平均分,(若扣去涂改部分,大概有50分左右),根据我对美岗小学的了解,这个分数确实是只能算中等(当然,如果美岗小学也大胆采取这种方法,那又是什么结果呢?我不知道。)
   收了卷这后,浑身的压力都松懈下来。仿佛做贼得了手一样。我心中虽然有些怪异,但是却也如释重负。我将所有卷子密封好。收回袋子里。副村长早在宿舍里等,四个人一齐杀向那个阿芬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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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 11:0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顿餐说起来简陋的,但在这个地方,确实显得精心了。一个炒米粉,一盘空心菜,一碟卤鸡爪,一份豆干瘦肉汤,还有两条鱼。
   副村长率先举箸,我却说,主人呢?怎么不见?副村长说,我们先吃,不用管她。
   我只好随着吃了,副村长说,山里人,简陋,这些是昨天特意去龙岩墟买的。我知道龙岩墟,是一个比较大的集。
   说实话,味道很家常,但很可口,是平凡中见功力的菜式。
  ------------以后我还会常常吃到的。
   吃菜显然不是主题,主题是喝酒。
   啤酒,大碗和啤酒。一瓶640ml的酒倒下去,不到两碗。
   他们都很会说话,我也放肆了,一连就干了三碗,快两瓶了。
   然后这时候房间中出来了两个人,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
   廖老师说,阿芬,一起来吃。
   我知道她是主人,也停住招呼她。她说,就来,我先打给小波吃。
  小波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样子透着聪明。
   副村长说,阿芬,你该敬酒,敬这个年轻的先生。
   阿芬果真就拿着碗倒了一碗,说,先生(老师在传统里称为先生,只是现在逐渐被老师的称呼所取代。但那个时代,先生还是很流行,尤其是越山区,先生的称呼越发透着尊重,也越发坚持)。
  阿芬说,先生,干一杯,感谢你来我们这里监考。
  真会说话。我干了。
  此时其实我的酒眼已经朦胧。在很久后我回想阿芬当日的情形,都无法再现。我只能很遗憾地说,那天,我忘记了阿芬是个很美丽很有味道的女人。
  
  我终于不支,困意侵袭。并且我知道我满脸通红,我说,不能喝了,再喝下去我就回不去了。
  然后我就趴在桌子上了。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面,房间布置颇为精致而现代,墙上有四大天王,张国荣,杨采妮,张曼玉,钟楚红各人的大幅海报,身下的席梦思很软。
  我这是在哪里?
  我是被尿憋醒的,所以我无法细细思考,但答案很快揭晓,我是在阿芬的床上,我走出房间的时候,他们四个正在厅上刚才吃饭的地方打牌。我看看表,快两点了。
  这家,居然有最现代的洗手间(就是学校,大部分也还是粪坑式的大厕所,而农家,几乎就是木头或塑料尿桶),我很爽地排泄完,又用水洗了脸,镜子中的我,两腮红白交错,是开始退酒的征兆。
  我于是坚决要走。副村长就推了一辆嘉陵70的老摩托,坚持要送我到路尽头,与小路交界的地方。他们安慰我,你这时候下去,肯定赶得及的。
   我没有留恋,就爬上了摩托车。
   午后的太阳有些晃眼,而且是酒后,看景物都不很真切。我和副村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大概了解了上美岭的一些事情。
   青壮年们都外出了,做生意为主,打工的较少,6138部队驻守,61指儿童,38指父女。再加上老人,就是角落的基本构成。
   出外的人赚了钱,知道赚钱辛苦,也都想下力气培养孩子,但是,太山了,太偏僻了,没有老师愿意来。所以,开始有人将孩子外迁。其实我们的人口规模比下美岭多,但是外出的人多,孩子少,就成了分班了。我估计明年三年级还得撤掉。而且只能请代课老师。大家也知道代课老师不行,可是没法子。
   我说,要不我来吧,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肯要我。
   他说,若是你肯来,我派专车接你,我看出来了,你是实在人。
   我在他后面苦笑了一下。
   然后就到了分别的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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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 11:10 | 显示全部楼层
18 期末的疯狂(中 批卷)
   到达学校的时候是四点,是第三个回到的分班卷子。到了四点半,全部到齐。总务主任就安排我们吃点心。
   点心很简单,是面汤,但瘦肉很足。考虑到还有赶路,我吃了两大碗。当然也客气地问了一下送卷回来的家长,家长们自然是不会吃的。
   回美岗的途中,大家没有异议,走溪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刘巧云抓我的手已经不那么紧了。当然,这回我不必来回走,因为卷子给了巡视员背。又当然,过了溪后,我还是得背起来。
   大家急着赶路,一路无话。
   等回到美岗,我才知道,我被学区抽调去批卷子--当然是三年级的。另一个改卷的人居然是朱中川。不同的是她是语文组,我是数学组。我服从安排,并且觉得这是美差。当然,这回我不是走路,而是搭乘学区下来的老师的摩托车。
   山路不好走,坐摩托车很刺激。我跟载我的老师不熟,所以默默无话。那时候,我很内向。
   当晚住学区的招待所。同来批卷的抽调来的老师还有几个,但我没什么熟人,所以吃饭后就早早睡下。今天走了这么多路,也够累了。夜半忽然醒来,是一个大概30多岁的同事摸进房来,他满嘴酒气,是痛饮方归的样子。他问我哪个学校的之类的事情。我懒得理他,就佯装睡觉了。他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抽了一会烟,然后到走廊上劈里啪啦放了一泡长长的尿。也回来睡觉。
   我却久久睡不着,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终于也睡过去了。
我被安排批改的部分是天下最讨厌的填空题。空格多,分值少,要批的地方多,计分也很麻烦。而且,理论上第一步错第二,第三步是不能得分的。但是真正的麻烦就在这里。
  第一,我抱着认真严谨的态度工作,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学区性质的集体活动,我是抱定不能让人挑剔的。
  第二,这样一来,我发现我的进度非常慢,非常慢的结果是同组的人频频溜出去休息,而我却必须坚持。
  第三,由于慢,别人就有功夫来挑刺---很快,中心学校任教三年级的老师--鬼知道他们安排批哪个年段的卷子,就过来看了。
  于是他们,主要是她们(我后来得出一个经验,和女教师同一年级是全世界最痛苦的事情,她们太会斤斤计较排名,分数这些东西了,会整得你很惨。)她们开始跟进我批改的部分。然后,开始就0.5分之类的她们认为的所谓误差来跟我探讨——这样一来,我的速度更慢。而且我的怒气也越来越大。
   到十一点左右,我就在这样的纠缠中批了大约三分之二,而同组的人都完成溜到不知哪里去喝茶了。所以我被一群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闲的人围着叽叽喳喳。
   我终于忍无可忍,一拍卷子,说,是你们改还是我改?有本事你取消我的批改权。比赛还讲究个服从裁判。再说,你们说的有几分道理,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我知道我的脖子很粗,脸很红。
  她们好生没气,嘟囔着怎么这样,或者说惨了,这回我们班这样改肯定是••••••也有说,我平时就是这样讲的啊,---靠,你讲错了还要老子负责不成?
   组长很快过来,我们实在太慢了。别的组几乎都搞定。(三年级是统改,但是别的年段的中心校的卷子也是要中心校的老师自己分组统改的)所以组长就安排几个人帮我批改,同时安排统分。
   我将手头的一卷改完后,就去上厕所。一个人在厕所里面呆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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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 11:12 | 显示全部楼层
出来的时候,原本我的任务已经被别人搞定了。但我殊无轻松快乐之感。
   后来就集体去吃饭,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其实朱中川也在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我对朱中川已经不怀好感,甚至厌恶。仿佛昨天,她还在我身下宛转缠绵,但今天,已经是我不堪承受的一堆肉。
  但此刻她的出现,却犹如一道阳光。在我这样心情阴霾的时候。尤其是,举目无亲的时候。
  我自然而然过去和她坐一起。
  她果然比我老练,才吃完饭,便拉着我去学区总务那边结算——有补贴也。
  补贴于我是很陌生的,在那个时候。我就跟她去了,获得了20加20的补贴,前者是监考,后者是批卷。
  我说,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干什么。
  她说,没事啦,我们可以回家了。
  回家?
  她说是啊。我要回家你呢?
  开玩笑,我的家隔得好远呢。我是肯定回不去了。但是她告诉我,她家就在镇上啊。要不,去她那里坐坐?
  她的语气是征询,但口气其实不容推迟。而我憋了一肚子的气,正需要找个发泄的渠道。
  我于是跟她去了她家。
  她家居然空无一人。为什么?我忍不住问?
  她说,也许是去赌博了吧?然后拨了个电话---子母机(那时候没手机,但有通号的子母机,回话果然是在赌博,她的父母)。她的弟妹在外地打工。
  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我问。
  她说,有好东西呢!
  然后打开录像机(熟悉那段历史的人应该知道,VCD是97年兴起的,DVD是98年,95年,我们只好使用录像机)
  她播放的,居然是,顶级片。
  我问,你从哪里搞来这些片?
  她说,你不要管,我们来实践就是了。
  于是,我们对着录像机,一一实践各种招式。老汉推车,观音坐莲,狗爬式,男上女下,男下女上,侧卧,••••••
  我们像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人,疯狂而歇斯底里地做。我一次次射,而一次次之间的间隔越来越长。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觉得我已经筋疲力尽。并且,枪杆热得擦货都可以自燃了,火辣辣地疼。
  最后我紧紧抓住她的波波,我说,我很累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恋恋不舍地放开我。又摸摸我开始发软的枪杆,说,你真好。
  我说,是啊。
  她说,以后还肯给我吗?
  我说,为什么这样问?
  她说,我知道你变了。
  我说,既然知道我变了,那么我也无法控制我自己。我们,就随缘吧。
  她忽然哭了,抱着我狠狠地哭了,她说,我以后会找个好男人的,我不想再做这样的荒唐事了。
  我说,那么,我不是好男人了。
  她捏着我的脸颊,说,你是好男人,所以,你不属于我。
  
  起床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得很厉害,我也懒得回学区询问什么,问明了回美岗的小路,踏上了回校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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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高潮总在最后发生--后来我明白了这句话。我以为我被调去莫名其妙的监考和改卷,已经够倒霉,没想到,不在场的倒霉才是真正的倒霉。
   七点多,我就着月色回到我的美岗小学的时候,我才知道,最大的风暴,正在等着我。
回到学校,我自然先去厨房吃饭,吃完饭后回到宿舍,同事们三三两两,凑在了乌田的宿舍,已经开始摆开阵势喝上了。我就是觉得心里有些空,仿佛要了解一个事情。终于想起来,我得去看看我的班级的成绩。
   成绩低得我想自杀。平均分才五十五多一点。我们的教导是本地人,一个老好人,他有些遗憾地看着我,说,这么低,奖金要少好多的。(这也是为什么他 一直隐在故事后面)
   我脸色极度不好。
   但我还是查了查别人的成绩,---毫无疑问,我的成绩是垫底的。而与我同年级的林平知班上的平均分,居然是七十六点多。
   这是不可能的。在我们都严格考试的平时测试,我以最严格的监考加批卷,成绩也总是在60到65之间,他的班级却永远只有60以下。但是这次,好吧,即使我的学生发挥失常,也不至于差距20多分。
   我对着这份成绩,问教导,说,你认为这可能吗?
   教导说,我也不知道,卷子是这样改上来的。他们报上来,而且卷子是跳年段改的,不是自己改自己的。
   那么,是谁改我们年段的卷子,卷子又在哪里?
   他说,卷子已经密封存档了,批改你们的,是刘巧云老师。
  刘巧云,刘巧云。
  我掉头走向她的宿舍。
有时候我没有风度。所以我砰开了刘巧云的房间门。
  她居然没有反应,只是木头一样地依然坐在她宿舍窗台下的风琴前--当然不是弹琴,只是呆坐。
  这种姿态是很让人崩溃的,我的火气一下子消退了许多。
  我只问她,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班上的成绩真的比另一班差了那么多?
  她说,对不起,但你不要怪我。-----幸亏还会说话。
  她缓缓的转过头,长发从头上垂落在双肩上,眼睛中有几分空洞和幽怨。我看不得这样的眼光。但受害者分明是我。
  我坚持问,为什么。
  她说,他们要这样搞,我有什么办法?
  原来刘巧云跟我一样是个实心肠的人,只会如实地批改正误,打分。她从我们班开始改起,一份份很认真地批改,登记分数。结果也是到了下午,别人的任务大部分完成,她依然还有一大半,那就是2班的卷子,也就是林平知班上的。
  林平知被安排改的是一年级的数学,量本来就少,但他把卷子领回去,就让他老婆张碧瑶修改,并且叫了几个自己班上的优秀生(五年级的学生,批改一年级的,还算是够格)帮他改。他和郑中机东看细看,俨然领导的样子。
  其实全校的人都看出来了,分数是关系到奖金的,谁教得好谁教不好,大家心里有数就可以,卷面的分数可以松一下就松一下,免得彼此不好看。但是刘巧云这样的一根筋,很明显,如果有受害人,那肯定是我和林平知了。
  我是缺席者,林平知是在场者,他当然有条件为自己挽救损失。
  所以他抓住了一个可对可错的扣分点,揪住刘巧云不放。说,刘巧云误判了卷子,他们班吃亏云云,并让郑中机和教导乃至更多的老师看。
  刘巧云非常愤慨,可是她不会辩解。
  郑中机和教导是文革前的老初中生而已,语文还凑合着忽悠,高年级数学的数理关系,实在搞不懂的。-----所以当然认可林平知的申诉。
  而其他老师----当然是和稀泥。
  既然这样,林平知就有权利对刘巧云的判卷提出复核,为了不干扰刘巧云的判卷,他当然要拿回自己的房间复核-------结果就是这样子了。
  这是赤裸裸的强奸和侮辱。
  但你能说什么?都较劲来一起复核吗?这样拉低大家的成绩,肥的不过校长总务等人,又有什么好处?何苦与大众为敌?
  刘巧云很平静的讲述完。
  我很平静地听完讲述。
  然后我们都像木头一样木立许久。
  最后,我打定了主意,主动过去,学着西方的绅士很温暖地拥抱了一下刘巧云,拍拍她的后背。
  刘巧云却仿佛被抽尽元气一样的橡皮人,紧紧地抓住我,不肯松手。
  然后眼泪开始如瀑布倾泻而下,这让我简直手足无措了。
  她说,对不起,我害了你。-----后来我知道,她班上的成绩也是很高的,她是二年级的,平均分达到80多。全校除去统考的三年级(后来当然也知道了,三年级的考试在考场上已经搞定,想到自己的监考,我也无话可说),全部老师唯一不合格的,甚至必须领低于奖金底线的钱的,就我一个人。
  (奖金的设置是这样的,每人200元保底。一年级平均分85以上,每多一分加20.二年级80以上,三年级75,四年级70,五年级65)
   我终于狠心推开她,说,你没错,我的学生考这个分数我并不意外。我们都是太老实的人。你要好好保重,我要走了。然后离开。
  当晚我像无头苍蝇,走来走去,后来又去买了一瓶很冰凉的啤酒在天台上灌下去。
   这是我的教学生涯最挫败的时刻,但吃一堑长一智,此后的日子,我没有让悲剧重演过。
   天亮了,发成绩单,发奖品,闭学式都结束了。
   午饭后,便是例会。说是总结会,其实就是奖金分发会。
  我做好了准备,既然大家都可以无理,我又何必假斯文呢?
  脸皮,都来撕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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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 11:17 | 显示全部楼层
18 期末的疯狂(下 分奖)
  会议当然由郑中机主持。
  当然是千篇一律的总结开场。
  当然是形势大好,每个年段都进步。
  当然是各位老师辛苦,取得成绩硕果累累。
  这些废话就不重复了。只要在随便一个总结会上都可以听到。关键的问题是分奖。
郑中机拿了几分表,开始念学校的奖金分配制度。
  名目是挺多,但最重要的是两个,一个是考勤奖,一个是考绩奖。
  考绩奖我已经说过了,接下来说说这个考勤奖。
  考勤奖是很变态的一种制度,在于他的不合理。
  总额是500元一学期。然后如果请假1-5天扣250.6-10天加扣150,11-15天再扣50.超过15天就没得领了。
  这个制度最荒唐的是,例如你不小心请假了半天,那么你就要飞掉250了。而他请假了五天 ,也不过是飞掉同样金额。
  那么,这四天半,你请不请?
统计到个人的奖金,具体数额就没有公布,但规则念完,再列出大家请假的时间和期末平均分,一切就昭然若揭了。
  完了后,郑中机问,大家有什么意见和看法?没意见的话,就散会,去总务那里结算,这学期就结束了。祝各位老师寒假愉快,春节愉快。
  后面的话,我敢保证他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次,而每次的结果肯定也是一样的。那就是,一哄而散。
但是今年不一样了,今年有我。
  所以他刚说完,我就说,我有意见。
  大家的眼光一齐看着我。
  我不看大家,我只盯着郑中机。
  在正式的场合,任何针对个人的策略都是失败的。既然要冠冕堂皇,那么一定要冠冕堂皇地说。
  我清了清喉咙,用一种很慢,而且很低沉的声音说话。
  我发现,越大声只会越被无视,想反,只有你说得慢,而且,清晰,关键是还不能太大声,这样才会吸引别人,并且将别人的思维带入你的节奏。
  我说:我是一名刚毕业的师范生,新老师,根据文件规定,我还是个见习期的老师。明年能不能转正,还依靠各位老师的指导和肯定。事实上,各位前辈老师也给了我很多的指导和教诲,领导也很重视对我的培养。对此,我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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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 11:19 | 显示全部楼层
然后我站起来,团团地向圆桌办公桌四面的人鞠躬。
  然后接着说,这一学期来,由于我没有经验,缺乏能力,在教学上给学校拖了后腿,影响了我们学校的声誉,同时有可能殃及各位老师的名誉,实在是万分对不起。请各位原谅我。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听到了整座办公室忽然很安静。但是有几道呼吸是强行抑制自己喘大气的。
  我接着眼睛看住桌面,垂下的眼帘,不让人家有洞悉我内心的机会。我说:从一名教师的角度来讲,党和国家教育我们,要大公无私,要先公后私。对于工作上的不足或不对的地方,用勇敢地,公开地提出批评和建议。但是人其实是很自私的。我也不例外。对于我的自私,我很惭愧地进行了自我批评。在今天这场会之前,我曾经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这些意见,如果不是因为我吃了亏,或者是我自己觉得自己吃了亏,而事实上学校或组织是很公平公正的。那么,我会不会说出来?结果我也 很失望,如果不是牵涉到我自己,我是不会说的。
  这时候,总务说,坚冰你想说什么快点,我还要算账呢。
  我点点头,说,没错,我后来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那就是,我要说的这些,其实也并不是只是我个人的事情,而是牵涉到所有老师,甚至是学校正常工作的事情,甚至会影响我们的教育大计,为此我就豁出来说了。校长,请问,如果对学校的工作发现了他不合理的地方,是不是应该提出意见来呢?是不是应该当着大家的面而不是打小报告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郑中机的脸有些铁青,他说;坚冰 老师作为我们学校的新同事,新老师,工作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和学生关系也很好。但是关于教育经验的欠缺这方面,相信大家以后都会跟你多交流。坚冰老师一定要相信学校和组织。我们会认真培养每一个有潜力的青年老师的。你看怎样?他反问我。
  我说,谢谢校长,但是今天我就有几点疑问,我一定要解决了,否则我认为会影响领导和学校对我的培养。
  我决心避开这样的逻辑上进行纠缠,堂皇而直白的话说到这份上,若不能解决问题,就是小丑的表演了。所以我直接说,刚才总务说了,他还要算账,所以我的建议就从算账开始说起。
关于考勤的,我由于考试及报名,总共请假了三天。但除了这三天,其他时候我大部分由于路途的原因,只能住校,比当年学生时代回家还难。但是我必须扣除250.而本地的老师,如校长,教导,或隔村而有交通工具的,如总务,却可以时常来去自由。他们甚至可以这样做,例如郑中机,他可以在上课铃后走入教室,随便布置一个作业,然后安然而自然地回去做饭——他家就在学校左侧,一沟之隔而已。但是他这样是可以保证出全勤的——反正没人考他的勤,并且他也是天天在校的。
  为什么大家都不说呢?因为大家大部分是本地人,本地人大多需要做茶叶,做茶叶需要时间,他们需要请假,打量请假。出勤奖与他们关系实在不大。
  这样就很不公平了,对于我们这些外地来的老师。
  所以我说,请假1-5天扣的钱是不是合理?例如我是请假三天的。事实上我这三天是去市里,如果不是考虑到学生,我是不是可以多加两天假再回来,反正我的钱已经扣了?而且我以后每年都需要考试的。
  顿了一下,我说,就我了解,我的同学考试是单位出假并且报销旅差费的。但我考虑到,学习是提升我自己,虽然我的水平提升也是为了更好地服务教学,服务工作。但是我还是认为不该让单位对我破例或开恩。我只是希望,在这件事情上可以更好的改善,免得我作出很极端的事情。而且,我觉得对我们外地老师也是不公平的。
  我听到三四个外地老师的气一振。
  本地老师的眼睛都集中火力攻击我。
  我无视这些,继续,比如这学期,丁老师的父亲过世了,在家多呆了两天,并且据他的家属后面告诉我,他真的不是故意不来的,一个是 事情确实多,另一个是那天确实没赶上到镇上的车。丁老师县城人,但是到我们镇上班车只有一辆,而且当天还是因为车的问题没赶上,我觉得,像丁老师这样长年住校,连家属都带在身边,并且没有趁机搞第二职业的老师是很值得尊重的。像这样的事情,我觉得扣他的考勤奖是很不公平的。我猜测,如果丁老师是本地的,他肯定是不会缺这两天的课的,你说是吗?丁老师。
  丁春秋很长很响的喘了一口气。含义丰富。因为他已经私下跟校长干架过了。
  为此,我大胆建议,学校对我们几个外地的老师,能准许给一到两天的公假,就当是探亲假。我相信在座的当地老师也能够体会我们的心情。
  丁春秋忽然出其不意地鼓起掌来。
  啪啪啪,很响。然后有人迟疑了一下,也鼓起掌来。最后,大家都鼓起掌来。
我注意到,林平知的掌声也是很响的。他也是外地人,他也需要这个。事实上,我知道他利用上课时间出去赚钱,如今平白多了抵充的公假,他怎么会不愿意?他而今已经是郑中机身边的助手。堡垒一旦从内部攻破,接下来的气氛就会有利起来。
  所以我很平静,我一定要保持平静,只有平静,才能显得大公无私。
我说,当然这是一个建议。需要领导和全体老师共同商议通过。(事实上后来我还争取了两天的考试假)
  总务有些坐立不安。说,这些事情都是下学期才讨论的事情。天气这么冷,要不大家先这样吧。
  但是大家反而把眼睛看着我,而不是主持会议的校长。
  我理解大家已经把我当枪使了,但是既然枪子已经出膛,收回,不过徒惹笑话罢了。革命就该坚持到底。
  所以我接着问第二个问题:教导,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教导很老实,没有意识到已经入套,而是很恳切地说:杨老师,不用用请教,你们年轻人比我们老一辈懂得多,我们应该请教你。
  郑中机居然插了一句:互相学习吧。
  我接着说:改卷是你安排的吧?
  教导说,是。
  我说,你相信我们老师的水平吧?(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用人是合适的吧?)
  教导说,大家的水平当然是极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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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 11:1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时候,我看到林平知开始也绷紧了脸,忍不住在椅子上扭了一下。
  我说,既然这样,课任老师是不是可以修改批改老师判卷?
  教导语塞,看住郑中机,林平知就在郑中机身边,当然也被看到。
  郑中机说,关于这些改卷的事情,你们也知道我对数学不是很懂。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说,但两位老师的我是知道的,确实有误判。
  我说,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查一下,同一个老师既然在同一道题上,可以误判,那我也有权力怀疑我的学生是受到误判的。我们不能欺骗学生,用低分打击他们的学习积极性。
  我的话依然很平静,虽然我觉得自己已经很无耻了。
  会场一时非常非常的安静。
  是的,我没有战友。我是刺头。但是我一定要让人们知道,我懒懒散散,不计较,可以,但不要以为我就是软柿子。
  人是有惯性的,你这次捏了我,下次,我必然还会被你捏的。
  郑中机说,这样吧,卷子密封签已经贴上了。要不就给你平均奖。怎样,他回头看总务。
  总务很不高兴,说,你想怎样就怎样。
  我摇摇头说,我只是要争得一个公平,钱是什么?没什么意思。我只不过希望大家知道,我杨坚冰不是真正最差的人。并且,我希望大家都不至于重蹈我的覆辙。
  最后,我漫不经心地说,我昨天在学区看到一个通知,说各校财务要公开,要集体审帐。超过10人以上的必须选出民主小组代表审帐。我是新老师,根据我的理解,我们是必须选代表审帐的,是不是?我可不可以在审帐结果公布之后,才去领我应得的一份,这样,我才能安心,不至于怀疑我的钱的正义性。
  这话一说出来,果然很多老师互相对视,互相探询。好像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似的。这其中竟然包括教导,他问,校长,这是怎么回事?
至此,我算是胜券在握。——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冒险,因为事实上,这个规定是元旦过后才由教育局发文下来的。学校知道的就总务校长和林平知而已。此前并无这个规定,惯性让大家都不懂得了质疑。
  而我知道其实也是凑巧,大家一定记得我昨天改卷时候去了很久的厕所。事实上,学区的公告栏就在厕所门口。只是昨天我看到的时候,觉得那是很遥远的事情,而今天却成了一项利器。
  事情的结果出乎意外的顺利。老师们出奇团结,甚至要求打电话到学区求证。校长临时决定休息,决定休会。他和其他行政,总务,教导,林平知在办公室继续讨论。我们散会出来,也凑在一起讨论。
  我迅速回到我的宿舍,关上。我不参与任何人的讨论,也不想被他们盘问。
  我必须保持观察的态势,并且,我还需要冷静。
  再次回到会议室,校长解释说这个规定也刚下来,所以一时间忘记了搞,既然大家有意见,审核一下也好。
  然后他提名了几个老师作为代表。这其中居然有刘巧云和丁春秋,已经一个本地的。再加上四个行政,很够人了。
  我直接回宿舍睡觉。
  天黑的时候,结果已经揭晓。=
  首先,居然额外对我开恩,考绩奖算平均奖金给我。考勤奖也少扣了我一百块。而最大的意外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每人都多发了100元。
  我没有去追究那100元的来历。
  那一百元是20张崭新连号的5元组成的,至今我还保留着。
  当晚,乌田极力拉我和他偎角打牌。而出奇的,我们大胜。乌田很得意,说,大家多了一百元,应该感谢坚冰。他甚至说,你比政府还管用,加薪说了几十年,还不及你这句话。
  我没有假装谦虚。
  当晚我大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门缝里有一张纸,没有落款。
  “对不起。希望我不会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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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 11:20 | 显示全部楼层
19 雨林的冬天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默默看了纸条,将它收起来。在我的猜测中,这应该是刘巧云留下的。
   她其实是那么娇弱的一个人,她需要一双绝对大而安全的翅膀来庇护她,而我显然不是。这个大家充满现实主义的学校里面,也许,我对她的吸引力只是我的依然带着几分浪漫的气质。
   这种气质对于一个年轻而孤独的女孩子,也许是致命的诱惑,却也是个致命的沼泽。
   我是决心求变的了。对此,我需要强力的支持,许多外在的人,或者事物,都必须能为我所用,成为我向上的工具。
   但刘巧云不会是这人的。她甚至充当我受伤后回来栖身的避风港都做不到。
   同样脆弱的两个人,只能各自寻找各自的臂膀吧。
   但我还是很好的把纸条保存好,放在我的日记本里面。
   人都走了。我自己到厨房煮了一晚线面。然后收拾行装回家。
   一个学期结束了。
  我无比空虚。
回家的路上,才发现在盘旋的山间,有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我远远看了一会儿,确认这是在开辟公路。
  要想富,先修路。这个地方,确实需要开路了。
  这天的太远很金黄,但没有温度,所以显得忧伤。到嘉美岭的时候,我照例去敲雨林的门。
  余音是例行去巡山的。
  雨林在家。
  雨林身上有有一种更浓更深的忧郁,我不知道她这是为什么。但是这个时候这种气质瞬间打倒了我。我仿佛被唤回会“强愁”的少年时代,事实上,那个季节离我还很近,甚至可以说,昨天之前,我还在。
  但现在我不是了。我问,雨林,你怎么了?
  她淡淡地笑,说,我给你泡茶。她走到内间去取茶。
  鬼使神差,我尾随她进去。
她低头在一个茶缸里面掏茶叶。余音毕竟不是茶区的人,有好茶也不会保管。
  她的后腰露出一小截白。
  两瓣屁股浑圆而有张力。中间是一条诱人的低陷。
  我不由自主地伸手去,俯下身子,从后面揽住她,手在她的小腹处形成一个交叉。
她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不动,手里的茶还捏在掌中。
  我将嘴唇凑近她的耳边,她的长发拂过我的脸颊,痒痒的。
  我说,雨林,你太让人心疼了。
  说完,不由自主地用舌尖,触摸了她的耳垂。
  她震了一下,低低说,坚冰,不要这样。我不喜欢。
我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但我的手依旧仅仅抱住她的后腰,我盯着她的眼睛,说,雨林,为什么,我从来没见你笑过,我不喜欢你这样。
  雨林咧了一下嘴,她的嘴唇小巧而可爱。让我的心疼了一下。
  然后她说,我们去泡茶好吗。我的故事,只讲给你听
我才发现雨林是个讲故事的高手。但也许只是因为感受太深。
  不过她的语气却很冷淡。
  故事,对于看客来说,也只是平常。
  只有当事人才会刻骨铭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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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 11:21 | 显示全部楼层
雨林在高三的时候,喜欢她班上一个才子加帅哥。
  才子是以清华北大为目的的。
  而雨林,撑死了就是省重点。
  但雨林不管不顾啊,拼命读。
  终于没有硬过命。
  才子上了北大。
  她也报北大,并且拒绝任何的调剂。
  这是自杀和自残啊。
  但她无悔。自然她落榜了。
  于是她复读。
  第二年再一次,依然如故。
  但是第二年的暑假,才子回到家乡,他,要了雨林。
  然后再告诉雨林,说,你这样子还是找个一般的学校读吧,你分明可以的。
  这是关爱了。
  但却只是离开雨林的伏笔。
  第三年寒假的时候,雨林在镇上见到才子,才子的臂膀里,是一个天之骄女模样的,才女。
  雨林说,我当时就是傻了。我走到才子跟前,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哭。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有那么多眼泪,仿佛要将我一生的眼泪流尽。
  于是,到第三年高考来临的时候,她忽然就不考了,在进入考场之前,离开,直接坐了车,又走了山路,来到余音这里。
  
  一住就是一年半。
  家里怕她疯了,就放任她。反正,至亲的爷爷疼着她呢。
  只是余音虽然风流倜傥,有才情,会说笑,但始终没法解了孙女的结。
我面对门口,雨林背对门口,这让她的脸庞有一种幽暗的迷离,我右手握着一个茶杯,轻轻地在手里旋转。为了看清雨林的表情,我常常得眯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我几乎没说什么,我只在雨林说话停顿的空间,轻轻为她续上一杯茶。就像我是主人,她才是客人。
  
  已经静了很久。
  她忽然说,我爷爷要回来了。
  我霍然醒来,挺身而起,说,我要回家了,有空来我们家玩。我们就在山脚的村里,你问杨坚冰,就知道了。
  她头低低垂着。我不知道她想什么。
  但是我知道她不是刘巧云。她们都是一根筋,但雨林明显有更坚强的神经。
  临别的时候,我说,让我抱抱你好吗。不需要吻别,只需要抱抱你。
  然后我们很纯洁地拥抱了。这个世界,有时候拥抱,却只能给人更加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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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 11:22 | 显示全部楼层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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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1 11:23 | 显示全部楼层
欢迎大家点评,你们的留言是我更新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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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1 12:12 | 显示全部楼层
希望慢慢的更新,不要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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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1 13:16 | 显示全部楼层
晕死!害得俺中午未睡好觉!
大河,的确写得太真实了!继续关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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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 13:25 | 显示全部楼层
开始更新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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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 13:26 | 显示全部楼层
20 第一个寒假:杨文光和他的女人
  我回到家的第二天,天气突然变得极其寒冷,一早醒来,我任妈妈叫,就是不肯起来吃饭,开了灯,躺在床上看小说月报(自本年度起,我订阅小说月报)。
  这样在越翻越冷的当儿,我听到有个仿佛熟悉有有些陌生的声音叫我,坚冰,坚冰在不在?
  然后妈说,他呀,还在压炕呢,,你快去把他撬起来。
  他于是发出很张扬的笑声,我想起来,这是杨文光,我的小学同学的声音。
  杨文光比我大一岁,他本来并没有和我同学,但是他五年级的时候复读了,于是跟我同学了一年。中学我们分别考上不同的学校,后来据说他在初中还不错,中考的时候,因为他爷爷是老革命还是还是什么身份,加了30分,考了我们县师范学校的定向委培生。
  我们虽然同村,但是彼此的家隔得极远,我们在村中心,他在山脚下。(仿佛,越偏僻的地方越容易出老革命这类的人物)所以我们彼此来往不多。不知道他今天何以有空登门?
  我只好穿衣起来,由于陌生,所以有过分的热情,由于算是同学,又是同行,所以不必很客气。我冲了茶,告罪一下,就去洗漱吃早餐。
  不知道为什么,在洗漱的过程中,我忽然萌发一种不平:这种不平源自师范生所谓统招,委培和定向委培,以及自费生的区别。像我由于成绩实在太拔尖,自然考最好的学校,且,是统招的公费生。委培是要交委培费的,每年3000元左右。三年大概是10000,且不享受有关补贴。定向委培也是委培生的一种,定向的意思大概类于,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自费生除了每年一万的培养费,其余居然同于统招生,当然,成绩可以低得很多。
  这样看起来,好像统招生是最占便宜的。其实不然。到了毕业分配的时候,委培和定向委培的优势就显露无疑了。因为,统招生必须统配——统配是意思就是,想分配你去哪里,你就得去哪里,所以我的成绩虽然很好,我还是去了全县最糟糕的两个地方之一。
  而委培和定向委培就很好了,至少回本乡镇,有关系的人,因为免受统配的限制,还可以活动到好地方,例如,实小。
  而最倒霉的是自费生,他们,也是不得不统配的。
杨文光是定向委培生,他毕业后回到的是我们镇,又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去的学校是我们镇除了中心校之外的第二大校。人多,福利也很好。----当然,这些我是听他后面给我讲的。
  吃了饭后,杨文光边和我聊天,主要是讲起一些学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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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 13:28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说,我的同学比我好,是因为他们离我太远。比如说,他们是沿海县,他们是全国经济百强县之类的县市而我们县却不过是贫困县。太远的刺激,往往形不成刺激,或者说,这种刺激往往可以给自己有留有退路的托词。比如说,我们知道美国比我们富裕,但那种富裕我们无法直接比较,所以我们并不感到怎样。但是如果邻居中一个其实比美国的富裕远不如而比我们自己富裕的人,我们就很能够强烈的感觉到了。
  杨文光给我的就是这个刺激。
  学校大,老师配置就齐全,所以他们都是专任老师,语文即语文,数学即数学,所需兼任的副科都很少。比如我是毕业班的课,算得学习中比较少课时的,也要18节,兼任本班副科之外,还需要兼任低年级副科。他上的三年级,一星期5节数学加6节副科,11节课,爽死了。
  教师配备齐全,意味着女教师的基数也大。就本届来说,新分配的新女教师就有6个,都是刚毕业的。靠,这也太欺负人了,找对象得多省力啊。
  学校大,学生多,收费多,经费多,各级财政投入多,所以,他们轻轻松松的奖金都在上千。
  当然,领导们会更多,更多。
  我无言以对。
  真的,这个当时读书时代动辄落后我几十分的人,如今所得无疑比我多得太多。而大家现在,披的都是一样的教师外衣,再无当年所谓优等生差等生的区别了。
  付出和回报?谁说是成正比的呢?
  我于是很郁闷,所以在他提出他要骑摩托车带我去找找他的女同学和女同事的时候,我居然答应了。
  我就想看看这些,志得意满的女教师们,又会是怎样?
  当时,我并没有想和任何人发生任何关系的。
  杨文光的得意是全方位的。
  他开的是他自己买的摩托车,虽然不过是嘉陵90而已。但是对于我这个上班依靠走路的人来说这简直是原始社会和现代社会的距离了。
  车子在坎坷不平的路上,蹦蹦跳跳地开往邻村。也是杨文光所在的学校的村,东岩村。
  这个与我的工作完全不相干的村子,就这样向我打开了另一扇窗。
  我见到的杨文光的第一个女同学兼女同事,是林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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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 13:5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集弱智和自以为是,七分姿色却有十二分自信的女人——女教师,女孩子。
林玉如和今天的天气一样,透着冰冷。
  她的家是普通的农村砖房,客厅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只有泡茶桌还算整齐。
  她斜斜看我一眼,算是打招呼。然后开始泡茶。
  兰花指高高翘着。
  这不是正常的泡茶方式。我觉得有说不出的虚伪味道.
杨文光嬉皮笑脸,说,玉如,你泡茶的样子很好看。
  林玉如白了他一眼。
  我觉得有写恶心。
  厢房那边门吱嘎响了一下,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说,玉如,出太阳了,我拿你的被子出来晒晒。
  林玉如好像被电击一样,突然窜了起来,尖叫道:你是不是又穿着鞋子进去我的房间?
  我们一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连忙也起身跟在后面。
  只见一个朴实的,满脸是太阳光紫外线下的黑色的中年妇女,正抱着一床白色的被子站在厢房门口。她的脚下,居然没穿袜子,只是一双拖鞋。
  她讨好地看着林玉如。
  林玉如一把抢过她的被子,说,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进入我的房间,不要穿鞋进入我的房间,会脏死的。
  然后她把被子扔在床上。
  我匆忙扫过一眼,看到了镜框,吉他,床边靠着一黑一白两双靴子。好像有书,但墙上写着很臭美的一对字:
  淡泊明志,宁静致远。
  字笔致娇弱,是欧体的,但显着媚气,好像讨好谁,又像孤芳自赏。
  我偷偷问杨文光,那老女人是谁。
  他说,是她妈妈啊。
  我愣了一下。
  再回到茶桌边,任是开水再烫,终是无法产生热度了。
  三杯后,我提出要走。
  杨文光显然不舍,说,叫几个人来打牌吧。
林玉如又白他一眼,说,想你的大琴了吧。
  杨文光继续嬉皮笑脸,说,想她就不来找你了。你才是重点。
  我打了个冷战。
  但林玉如居然起身说,去她们家吧。
  然后她到房间里去,一会儿后,带了个小红帽,围了条白围巾。却把刚才臃肿的外衣脱去,显露出高凸的身材。
  下面,自然是皮裙长靴了。
  我承认,这套装扮对我是有杀伤力的。尤其是她的胸部。
后来我们就上了车,杨文光开车,我坐中间,林玉如坐后面,她采取侧坐的姿势,我们开向镇上。
  但是路不平,摩托车蹦蹦跳跳的。没多远,林玉如就大呼小叫。只好下来,说她也要横跨坐。但是她要我们先坐好,不能看她怎么坐。
  这个女人真笨了,忘记了摩托车是有后视镜的。
  她双手提着裙子,(更正一下,只是及膝的裙,算不得长裙),然后张开双腿,努了一把力,坐了上来。
  也没看到什么好东西。
  车子颠着继续上路。
  她在我身后,不知是不是惯性,胸口在我后背一蹭一蹭的。
  那种带着坚硬的摩擦,在后背上形成一个敏感区域。
  我觉得我的胯下硬了以前。
  要命的是我也是贴近了杨文光,所以这种感觉,他自然是知道的。
  果然在镇上一家门口停下的时候,他趁着林玉如上去叫“大琴,小琴”的当儿,偷偷问:是不是很硬,是不是很爽。
  我拍了他一下,故意装作很陶醉,说,硬是很爽。
  我们彼此坏笑了一下。
我怀疑今天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出门,看到的都是冷冰冰的人。
  出来迎接我们的是一个素雅的女孩子,她的长相并不精致,但是有一种从容舒缓的气质,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又文气,有和谐。
  我对她一下子有了好感。所以格外看看她的装扮。
  一条修长的黑色布裤,踩一双黑色的鞋子,上装是紫色的夹克,挺长的,像是风衣,里面是高领的毛衣,天蓝色。头发是松松的马尾,刘海稀散在额头,有几根在脸庞边飘扬。
  她说,你们来啦。小琴,她不在呢,去县城了。
  林玉如倒是和她对味,说,大琴,你都不出去玩?
  大琴说,有什么玩的?
  然后坐在茶桌边开始泡茶。
  杨文光收敛了笑容,很正式地将我介绍给她,说,这是我的同学杨坚冰,小琴的同事?
  大琴只抬眼看了我一下,轻轻哦了一声。
  然后就低头去泡茶了,茶冲出来才说,小琴去县城了,要不要打电话给她?
  我已经是一脸疑惑,我从来没有小琴这个同事的,至少我不认识。
  经过解释,我才知道不过是同一个学区,但是不同学校。
  根据惯例,同学区都算是同事的,类似于远房亲戚。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三杯茶过后,杨文光又提出打牌,大琴说,我不会打呢,要不我打电话让丽环来,她比较喜欢打。
  然后也没征求我们的意见就真的去叫那个丽环来了。
  我只好再求救杨文光,杨文光说,丽环也是同一届的同事,不过她是另一个师范的。
  晕。
丽环居然也姓杨。叫起来简直就是杨玉环。
  她风风火火地骑着一辆男式摩托车过来,短发,牛仔套装。
  她的样貌并不差,是丰满型的。脸庞颇大,而且圆润,是福相。
  我看出来她的假小子性格,这种人的心胸大多是比较宽广的。
  (后来她瘦了下去,留起了长发,就女人味来说,是最浓烈的,只是现在却给我一个假小子的性格,女人果然善变)
  她进门就大叫,谁要打牌,先说一下,我要跟帅哥搭档。
  大家一起笑了。
  我身上开始有了暖意。
  她倒是率直,喝了一口茶就招呼收了茶具,摆上扑克。她和大琴坐在一边,对家是我。
  我很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不是帅哥,你将就一下啊。
  杨丽环抓着牌, 笑得前合后仰,说,你要不是帅哥,世界上就没帅哥了,不说这个杨文光,就是郑伊健也就是你这样而已。
  我脸上不由自主地红了。这是我第一次被这么直白地夸过。
  我强辩说,我比他土多了。
  她说,但是也年轻多了啊。
  然后假装老气横秋的样子,说,年轻人,要有信心。我对你很有信心的。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这场牌打得轻松愉快。因为我们大获全胜。
  牌局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杨丽环说,走,大家下馆子去。然后很潇洒地整整牛仔衣襟,当先跨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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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2 14:3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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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3 10:34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都没人看呢,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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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3 10:35 | 显示全部楼层
20 寒假
  这次,林玉如和大琴都是坐杨丽环的车走的。路上,杨文光有些得意的问我,你看这几个怎样?
  我说不出什么好感,但是我反问,你呢,我估计你喜欢大琴吧?
  无论如何,大琴看起来,从外貌都修养,都比林玉如好很多。而且,林玉如的脾气,估计不是那么容易让人受的。
  杨文光倒不掩饰,说,以前我是喜欢大琴,她倒是比较漂亮不是?但是我告诉你,真的做起来,还是林玉如这样的够味。老实说,她这种人别看高姿态得很,但是只要你进入她,保证发狂得让你爽得魂飞魄散。
  我干笑了一下,说,你倒有这个经验?
  他说,这个也没什么啦,好多人都这样说。你看大琴那样的冷,是真的冷,外表好看,却不好吃,不划算。
  我说,照这样说,杨丽环还更爽辣。
  他说,杨丽环太大大咧咧了,总没法跟她建立女人的感觉。
  我哈哈一笑,拍拍他肩膀,说,祝你好运哈。
  这顿饭倒吃得快,反正就是便饭便菜。吃完后,杨丽环提议去她家坐坐。大琴好像不是很喜欢热闹,说要回去睡一觉。杨文光自告奋勇送她回去。林玉如的脸色沉沉的,看不出喜乐。
  到了杨丽环家里,她家里颇有几个人在,大家很随便地打招呼。下午的阳光暖暖的,大家无事可做,只好搬出牌继续开战。
  杨丽环说,要不来点刺激的?
  杨文光说,谁怕谁?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杨文光只好看林玉如,林玉如只是笑。杨文光就说,你就陪打就好了,我们输了都算我的。
  林玉如笑:谁还出不起钱了。
  我故意说,我出不起,如果我们输了,主人会替我买单的。
  大家一阵乱笑,杨丽环说,好,我帮你出,但前提是,我们不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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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3 10:37 | 显示全部楼层
20-寒假-牌局
  打到三点多,我们赢了。
  我看出来了,杨文光的牌力也就一般,但是牌运颇好。如果林玉如的牌运稍好一点,他们就赢了。
  林玉如这个人好强,不是很输得起。所以有时候会故意打险牌,但是杨丽环似乎对她了如指掌,除非牌实在太烂,否则基本上能占主动的。她似乎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缜密得让我都有些吃惊。
  我的牌力,应该说截止此刻也是平平的(后来跟酒量一起突飞猛进,那是后话),所以有些束手束脚,该搏的时刻总是差了一口气。接连打错了几次。相比之下,反显得我是最烂的。
  不过杨丽环只是笑笑,并不会像林玉如那样给杨文光脸色。所以我的心渐安定下来。
  第二盘,我们配合默契,一方面我总结出了大家的风格,另一方面牌力最高的杨丽环就坐在对面,也让我心情大安。所以我的风格突然狠辣了起来。不到四点半,就又轻松赢了一局。
  杨文光讪讪洗牌,说,走今晚我请绿基。绿基是以绿色食品为噱头的镇上一家较为高档的饭店。
  我们来得早了些,所以,比中午不同,我们开始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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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3 10:55 | 显示全部楼层
20-寒假-夜色
  酒品和牌品其实很类似。
  杨文光酒量看起来也不怎样,但是又好面子,所以喝一杯总要废话半天。
  林玉如则非有名堂不喝。
  倒是我和杨丽环,好像没话可说,所以动不动就对干起来。
  但是这样的气氛也不会很好。突然间就冷了下来。杨文光看着林玉如,言语开始控制不住,而我,忽然觉得世界离我而去,我仿佛坐在一群不相干的人中间。
  这种局面很让我觉得好笑。
  杨丽环也说,不喝了。我醉了。
  这时候天色已晚。杨文光买了单,林玉如就叫,杨文光,你必须把我安全送回家,你必须对我负责。
  杨丽环就起哄,杨文光,你必须对林玉如负责。
  我站在旁边不说,笑着看滑稽戏。
  杨文光脸色毫无尴尬,直说,坚冰,你在这里等我,我把她送回去就可以了。
  我耸耸肩无所谓。
  杨丽环说,喂,你要搞清楚,你要送的是你的林玉如。
  杨文光说,那他呢?你要送吗?
  这时候,我拍拍杨丽环,别开玩笑了,莫要害得我回不了家。
  杨丽环说,我送你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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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3 10:56 | 显示全部楼层
20 寒假-夜色2
  我吓了一跳,说,那你待会岂非又要我送你回来?
  她说,我不是你,不用你送。
  这时候杨文光已经骑上车带着林玉如走了。
  杨丽环骑在车上,说,走吧。
  我只好坐上去。这种坐在女孩子后面的感觉让我无所适从。
  她说,我不是真会送你回去的。我送你到你家和玉如家的分道口。省得杨文光再跑一趟。我想这个主意不错,就说,麻烦你了。
  我的手紧紧抓住车后的铁杠,可是走了一段,杨丽环说,你不要那么僵硬,我不好开车的。放松一点,重心不要太靠后,我背上没长刺的。
  我在黑暗中尴尬地笑了一下,说,你是不是暗示我要靠紧你。
  她说,适当就好,适当最好。
  我收了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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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3 12:41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没有什么进展呢!情节很少!继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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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3 12:42 | 显示全部楼层
大河,我现在有些怀疑你是我们那一代的人呢?怎么情节都那么像似呢! 呵呵!不过,我们可没有你们那么带色。前日,几仁兄在一起,我提起你的大作,人家都说那时候,我们真的很天真,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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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3 15:27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上的哥们,咱们是不是一个年代的人不要怀疑。至于怎么那么带色,也只是小说中的情节,生活在估计没有那么多好事吧。我们都年轻过,也傻过,天真过,希望大家在小说中可以看到自己年轻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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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3 15:39 | 显示全部楼层
20 寒假-夜色3
  我们在岔道口停下。这个时候,路上几乎没有车,也没有人。只有偶尔会有夜路货车经过。
  天地清净澄澈,酒气在冬夜的寒冷中一点点消褪。路边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地方,我们依然坐在摩托车上。
  一起沉默了一会儿,杨丽环说,你是XX师范的吧。
  我说是啊。
  那里都出才子啊。
  开玩笑吧。
  我看得出你是才子。
  为什么啊?
  你忧郁。
  忧郁?你不是开玩笑吧。
  不要骗我了,你虽然说笑,可是是言不由衷的,是故意的。
  你还看出了什么?
  你不喜欢杨文光和林玉如。
  呵呵。
  而且你也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冲着你这句话。
  你不用逗我了。我说的喜欢,不是男女情爱的那种。我的感觉是很准的。
  你看易经的?
  不看啊,我连琼瑶阿姨的都不怎么看了,简爱也不看了,我不知道看什么书好,你呢?
  我看复活。我觉得我需要救赎我自己。
  呵呵,你不喜欢教书。
  这个怎么说呢?我沉吟了一下,以前喜欢的,但是现在教过了就说不清了。
  我也是。教书本来是孩子和我们的事情,但是现在复杂了,我没法子,所以就只好疯疯癫癫。
  哦。你才是真正的忧郁。
  也许吧,所以我能感觉你。
  我要下来了,我想跟你对面说话,我不想在你背后说话。这样感觉不好。好吧。
  下一刻,我们同一侧靠着摩托车。其实不是对视,但是逐渐清朗的月色,让我看到她脸上的忧愁。
我们一时沉默。
  一阵风吹来,四周簌簌而响。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伸出手去,环住她。她没有挣扎。
  我说,我是不是太突兀了。
  她说,没有啊。其实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心距离你很近的。
  为什么呢?我很奇怪,手上紧了一紧。
  她说,不要 那么紧,会勒死我的。
  然后说,你一定没印象了,我们小学的时候见面过,那一年我们参加作文竞赛,你是第一名,我是第二名。
  哦?我真的没印象了。当时我一个土不拉叽的小学生,混迹在一群衣着光鲜的男女同学中,自卑还来不及呢。
  是啊,所以说你忘记了。我可没忘,从小读书我都是第一的,直到那次,是我第一次第二。后来去县里参赛,你又是一等奖,我才二等奖。你要知道,那时候你的名字已经在我的心里了。哪知道后来中学你不是来镇上读,连师范也不是。你那时候已经是遥遥领先于我的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那么多?
  别忘了,你有小学的同学是我的初中同学,而且,你不知道的是,我的姨妈就跟你邻居,所以我常常可以从我表姐或表哥那里知道你。
  我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怎么说,忍不住想埋头在她头发里面。她轻轻推开了我。说,那么多年,其实也就六七年,没想到大家都变了的。
  我只好说,谢谢你。
  她轻轻挣脱我。说,不要谢我。应该谢谢你,见到你,我忽然全身都软了下来,好像多年来的担子已经放下。
  我说,那么,我?
  她伸出手指抵住我的嘴唇,说,不用说了。你对我的了解,远没有我对你的了解多,许多话,现在是不要急着说的。我其实只是希望,你也可以像我这样开心。
  我说,像你这样开心?可是你分明是不开心的。
  她说,我会真正开心起来的。你猜猜我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我摇头。
  她说,我要减肥。
  我傻笑起来,说,胖胖的,也挺好。
  她说,不,我要真正像个女孩子。青春的岁月到今晚算是交代了。我得正视这个现实的社会。我只有恢复女孩子的样子,我才不会吃亏。TMD,她插了一句粗话,你知道我这学期被整得多惨,好多不该我做到事情都我去做。
  我骇然失笑。
  然后大家又是一阵沉默。
  我忽然说,你说杨文光到底喜欢大琴还是林玉如?
  喜欢当然是大琴,不过他要追的是林玉如。
  为什么呢?我很奇怪?大琴无论样貌脾气都比林玉如好得太多。
  因为林玉如有个在教育局当股长的表哥,大琴没有,还有,大琴的脾气太清高了,对杨文光这种想向上爬的人来说,只会是障碍。相反,林玉如也想向上,他们倒是会合作愉快的。
  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这个世界,真的,我以为山里的世界已经不能让我接受,哪知道,山外,更是让我不能想象。
  水太深了。
  这时候,一辆摩托车突突突从路的另一边过来。听声音是杨文光的车。
  杨丽环跨上了她的车,说,该说再见了。然后又交代一句,不要把今天的话告诉别人,好吗。
  我点点头,想到她可能看不见,就说,好的。
  
  
  回来的路上,不知道杨文光在想什么,也许他有收获,毕竟去林玉如家的路上不需要那么久的时间。
  我们都没有多说什么。
  寒风中,杨文光送我回家,没有多停留,也回他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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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3 15:43 | 显示全部楼层
20-寒假-赶集
  接下来的十多天,我恍如离魂的人一样,镇日拿着一本书,倚靠在房子后边的墙根下晒太阳,书里讲些什么,那是全然不知道的。只记得书名叫《朱自清散文选》。
  到了26,27这两天,爷爷催我写春联,我就写了,天气实在太冷,我花了两天才写完。工楷的柳体字对联,贴到门框上还像模像样,但是太拘谨了点。
  27日午后,妈妈说,你今年工作了,该去集上备些年料下酒菜什么的,到时候说不定有同学同事来,这样才好。
  我是无可无不可的,但是既然说了,我就取了钱,到村口雇了一辆摩托车直奔镇上。
  没想到菜市场这么热闹。我们家,向来只吃自己种的菜的。所以我买的东西也是以家里没有的为主。但是我很彷徨,这是我第一次赶集,不知道该买什么。
  喂,杨坚冰。我听到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叫我。
  一看,不是杨丽环又是谁。
  我满脸欢笑,哈,杨丽环,你也来赶集?
  是啊是啊。你要买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不如你来给我参考一下。
  总得有个范围吧,吃的还是喝的,穿的还是用的。
  就是过年吃啊喝啊那种。
  好吧,这个我懂一些,可以帮你发落。
  我大喜,但不经意问她,你一个人来啊。
  她说,难道你希望还有谁?不过我真不是一个人的。你站在这里等一下我。
  一会儿,她的后座上多了一个人。
  大琴。
  你好,大琴。我打招呼。
  大琴调皮地朝我笑笑,杨丽环却已经大声笑出来。
  我莫名其妙,挠挠脑袋,这是怎么回事?
  她们下了车。
  大琴走到我跟前,调皮地说,我不是大琴,我叫林冰琴。大琴是我姐姐,她叫林雪琴。
  我的脸刷地就烫了起来。
  原来,她们的名字不是大琴小琴啊。
  我尴尬地点点头,说,冰琴你好。
  她说,杨坚冰,不用那么客气,我们是同事。我在北洋小学的。
  北洋和美岗是一个学区的。
  我恍然大悟,急忙点头,如捣蒜一样。
  两个女孩子当场笑了起来。
  后来在她们指导下,我买了冰冻鸡爪,肉丸,火锅料,冰冻鸡翅,带鱼等东西,最后还拿了两瓶白酒,洋河大曲,以及两箱啤酒,惠泉啤酒。
  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边买边讲这个要怎么怎弄,那个要怎么怎么搞。我算是长了见识了。
  采购完毕,我对着这几箱东西发愁。
  杨丽环说,愁什么哦。你等等,我送小琴回去再来帮你运回去,说不定这些东西最后还是落入我们的肚子的。
  林冰琴打了她一下,说,重色轻友啊,你。凭什么只带他回去,我也要跟去。
  我一时尴尬,赶忙说,欢迎欢迎,一起去吧。
  杨丽环说,杨坚冰,这个我是没意见,不过车子得你开啊。
  汗。
  最后,当然还是林冰琴笑哈哈说,开玩笑的啦,等你煮好了我们再去吃,今天我就先不去了,让丽环去探探路。
  这话有些暧昧了。
  一刻钟后,我又一次坐在杨丽环后面,她真的要开车带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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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3 17:01 | 显示全部楼层
20-寒假-赶集2
  坐在杨丽环的背后,我的心潮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能平静。由于是白天,我也不敢再把手搭在她的身上。
  出了镇上,我说,杨丽环,真感谢你。你是第一个骑车载我的人。说实在,坐在女孩子后面,觉得怪怪的。
  杨丽环说,这有什么。你不要乱想就对了。
  我说,以后我有了车,第一个载的女孩子,一定要是你。
  她说,这你就吃亏了,因为我带的第一个男孩子不是你。
  我说,这没关系啊。
  然后我们一起笑了一下。
  接着我问杨丽环,这个小琴和大琴是不是双胞胎啊?
  是啊,怎么,你喜欢哪个,我给你介绍一下。
  我吓了一跳,说,你不要吓我。这太夸张了。
  她很认真说,你觉得她们姐妹俩怎样?
  我说,不熟悉啊。不过大姐好像比较沉静,小妹就比较调皮一点。
  杨丽环说,是啊,不过跟你说,大姐其实更单纯,也更现实,小妹虽然比较调皮一些,其实更容易一根筋的。
  我说,那不是跟你相似。
  她说,不一样的,我现在开始变现实了。
  我说,不管她们了。反正我不会跟她们有关系。她们那么漂亮,也不会喜欢我吧。
  她说,你不要妄自菲薄,你是个帅哥,正是女孩子们心中喜欢的。
  我说,包括你吗?
  她说,当然,不过我喜欢你的影子那么久了,现在就不会再喜欢你了。
  我有些失望,但强笑说,是啊。我这样的人,没人喜欢才是正道。
  她说,你也不要这样说,我们还可以是朋友的。
  但你终究会嫁人。
  这不一样的。
  我干笑一下,说,好了,不要再讨论这个话题了,好像我们真的相恋过几十年,现在要分手了似的。既然你愿意做我的红颜知己,那我就做你 的蓝颜知己好了。
  她轻轻笑了一下,我探头去看后视镜,她的表情很平静的。
  到家后,她没多耽搁,妈妈很奇怪问我这是谁,我也懒得说,只跟杨丽环说,到时候记得,要来吃这些东西的哦。
  她笑着答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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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4 09: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过了,期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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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4 10:07 | 显示全部楼层
20 寒假-酒
  转日过了年,前几天就在家里附近瞎转,偶尔喝人家的酒,偶尔请邻居喝酒。但年,已经是一年比一年冷清了。截至初三,家里的啤酒也不过消耗了3瓶。
  初一过去了。
  初二过去了。
  初三也过去了。
  初四一早,我想,这个年应该快结束了吧。所以我听到爸爸妈妈已经说准备浸稻种,准备春耕的事情,好一会儿,家里安静下来。
  人勤春早。
  我很想起来帮忙,挑个肥,除个草怎样的,但是身上就是没劲,懒洋洋的。
  这不是我往年的样子。那时候我还没工作,做什么都是生气勃勃,充满干劲的。
  我起身开了窗户,阳光从窗户漏进来,一缕光线照的一束飞舞的微尘。
  屋顶的瓦有轻微的撕裂声音。这是阳光下瓦木干燥的声音,它并没有真的撕裂。
  我窝在被窝里一动不动,眼睛睁得大大的。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就这样到了中午。
  爸爸妈妈回来吃饭,叫了我几声,我没有回答,他们以为我出去了,也没来开我的房间,我听到他们在议论哪里的田需要灌水,哪里的茶园需要施肥。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又下地去了。
  然后我开始感觉新一轮的困倦,肚子饥饿的感觉缓缓升腾,但身上就是不想动弹,我闭着眼睛,希望能给就此睡去。
  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得窗口几道摩托车声骤然停下,然后是嘀嘀嘀的汽笛声。最后有男有女的声音,接着就听到了杨文光的声音,坚冰,坚冰,坚冰在吗?
  还没等到我的回答,我就听到了杨丽环那恶作剧的叫声:杨坚冰,快起床啦,太阳照屁股了。
  大家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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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4 10:09 | 显示全部楼层
20 寒假-酒2
  我赶紧应了一声,穿衣起床。迎出门口。
  他们看了我的样子,都大笑我是懒虫,这么晚还没起床。
  我开了泡茶的房间,手忙脚乱地拿了开水,茶叶和过年的糖果摆在桌上,然后叫杨文光先帮我撑一阵,我先去洗漱。
  来的是三辆车,六个人。杨文光带林玉如,杨丽环带不知道是大琴还是小琴,一个陌生的帅气男孩带不知道大琴还是小琴。
  杨文光接受我的委托,开始泡茶,我出了房间就听到杨丽环说,来来来,大家新年好,吃个糖。然后是大家的笑声。
  洗漱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显然,喝一杯是免不了的。但我没有经验搞类似的事情。而且就我一个主人,把别人搁置了,也不够合理。
  杨丽环和不知是小琴还是大琴的女孩子及时出现。
  我说,你是小琴?
  杨丽环回头对小琴笑,说,我就说他能猜中的吧。很是得意。
  真是是小琴(从现在开始只说冰琴),只有冰琴才会这样,雪琴明显不可能这么主动。
  接下来我反而成了看客,无非告诉他们菜在哪里,火炉在哪里,她们居然毫不客气地就自己动手起来。
  我开玩笑说,我要是有这么好的老婆就爽了,最好是两个。
  杨丽环狠狠地打了我一拳。
  冰琴只是笑,然后说,你试试啊。
  大概半个多小时候,我们就整置了一小桌酒菜。
  我拿了碗筷要出去,冰琴偷偷进来,说,坚冰,你还没吃饭吧?
  我说是啊。
  她说,那你最好喝点稀饭,不然等一下喝酒,很伤身的。
  我听从了她,把手里的碗筷交给她,然后飞快地打了一碗稀饭吃下,稀饭快凉了,只有温和的温度,很爽口。
  这个冰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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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4 10:16 | 显示全部楼层
有点意思。
盼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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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4 10:21 | 显示全部楼层
20 寒假 -酒 3
  我回到房间,酒已经被安排好了。这简直是喧宾夺主了。
  我举起杯来说,谢谢大家光临,祝大家新年好,干杯。
  除了雪琴和林玉如,其他人都干了,我由于太大口,呛了一下。
  我看看林雪琴,说,大琴,喝干,不能这样的,你看冰琴都喝了。
  林雪琴说,小琴比较能喝。
  我说,能不能喝别管,第一杯无论如何是要干掉的。
  她好像求援似地看周围的人,载他的那个小伙子说,她真的比较不能喝。
  我恍然大悟,说,还未请教这是?
  杨文光抢着说,这个是溪亭小学的教导,周善民。
  林玉如说,人家又不是问你,你出什么风头。
  杨文光呵呵笑。
  杨丽环笑道,玉如你就不懂了,现在是周教导出头,等一下杨文光老师也会为某人出头的,他现在不过是为等下做铺垫。
  林玉如脸色一变,不高兴了,说,谁要别人出头呢?居然把杯中酒一饮而干。还特意倒转了杯子,停空三秒。
  这些周善民也无法子了,我看他微微地向大琴耸肩了一下。
  大琴就掩口喝了。
  我大声喝彩。
  然后叫杨文光递酒过来,杨文光就开了一瓶啤酒递过来,我拿起大琴的杯子倒酒,大琴遮挡了一下,我说,今天我是主人,无论如何,该让我倒一杯是不是?
  大琴说,刚才的酒也是你的啊。
  但不是我倒的啊。
  大琴说,小琴,谁让你这样积极的,你害死我了。
  小琴(*^__^*) 嘻嘻……笑,原来刚才第一轮是她倒的酒。
  大琴很不情愿地将酒杯给我,我倒得急,一下子,塑料杯就被泡沫充满了,冰琴说,行不行啊?要不要我来?
  不要。其他人齐齐反对。
  我笑着,慢慢给大家加满了。
  我举杯要邀饮,周善民先开口,大家新年第一次喝酒,主人应该通一关才是。
  杨丽环和冰琴率先叫好。
  杨文光就在我旁边,立马就举起杯子。
  看来,我只好通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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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4 10:51 | 显示全部楼层
20 寒假-酒4
  现在的情形是这样的。
  我的左边是杨文光,我们坐一条椅子。杨文光过去是林玉如,再过去是大琴,她们一条椅子,大琴过去是周善民,他独坐一条椅子,刚好和我们对面。再接着就是冰琴和杨丽环。她们坐在我右边的椅子上。
  既然杨文光的手已经举起,我自然得从这边开始了。
  我说,老同学,没什么说的,干。
  彼此干了。
  然后是林玉如,她也站起来,显然等我的说辞。
  我说,你是文光带我认识的第一个女同行,干。
  她说,这个理由不好,为什么扯上杨文光。
  我说,依你怎么说?
  怎么说是你的事情,但不要扯上别人。
  为淡泊明志,宁静致远干杯。为你的一手好毛笔字。
  这个马屁她很受用,居然就干了。但是冰琴叫起来,说,哈,他参观 你的闺房啊?你不是不让进的吗。
  林玉如放下杯子,说,谁知道他的贼眼。
  我哈哈笑,没法子啊,字太漂亮了,意境太高了,不学习不行啊。然后转身对冰琴说,改天我是要参观你的闺房的。
  大琴站起来说,好像得先问问我。我们的房间是由我掌控的。
  厄,我说不出来。
  这样吧,你自罚一杯,再跟我喝吧。
  这是什么道理?不行,我要罚也要这轮喝过才行。
  你问问大家准不准许?
  周善民说,基本上,女士优先,女孩子说什么,主人都得照做才是。
  冰琴最起劲,说,就是。
  我一咬牙,喝了一杯。
  这杯呢?大琴问。
  这杯就只为通关吧。谢谢你光临寒舍,大家一起为新年干杯。
  这理由不好玩,但无可挑剔,于是我们干了。
  周善民倒主动,等我的酒杯再满的时候,说,来这杯我先敬你。
  我说,领导说话一般是要遵从的,不过今天我是主人,这轮是我先的,所以必须我先敬你。你要和我喝,待会再来。
  我忽然很清醒这些人是串通了吃我的。
  然后不容他反驳,说,谢谢周教导的关心,大家一起为新年干杯,祝你心想事成。
  说这话的时候,我故意将眼光盯住大琴,大琴垂着眼帘。
  周教导明白了我的意思,也一饮而尽。
  到冰琴的时候,我特意拿了杯子,站在她旁边。说,要说些什么吗?
  要,当然。
  我们是同事。
  不够。
  我故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飞快说,我们都是冰。
  什么?她没听清楚。
  我们都是冰,我是坚冰,你是冰琴。够不够?
  大家一起起哄,说,喝,喝。
  冰琴的脸蓦然红了一下,直接将酒杯顶在唇边,仰脖喝了。我知道她在掩饰慌乱。但我也就喝了。
  没想到她跟我没完,说,你应该谢谢我?
  谢谢你?
  然后我明白过来,是啊,谢谢她的稀饭提醒,谢谢她第一轮倒酒。
  但显然只有第二个理由拿得出手,这时候我也明白,她替我倒酒是掩护我吃稀饭的时间。
  我说,好谢谢你为我倒酒,我们加深一杯。
  她说,算你识相。
  然后到了杨丽环这边。
  杨丽环咧了一下嘴,我发现她此刻的表情很美丽。事实上,她不比冰琴丑,出了非主流的肥胖之外。
  我说,谢谢你帮我载酒回来。干。
  我先干为敬了。
  她也干了。
  然后问,我就只是载酒吗?
  哦,对,还有菜,鸡爪。
  说到这些我急忙转身招呼大家吃菜,无非鸡爪鸡翅之类。
  大家响应了一下,却更看着我们。
  酒杯又被杨文光倒满了。
  自然得再干。
  然后我说,还有吗?
  杨丽环说,你说呢?别忘记我们今天来不是来找鸡爪的。
  我一拍脑袋,该死,谢谢你带我回家。
  杨丽环说,懂得就好。
  她的风度真的很好,表现滴水不漏,不像林玉如那样矫情,也不会像大琴那样趁火打劫,更不是冰琴的撒娇。
  她是豪爽和风度并具的。
  所以我和她干了第三杯。
  完了,我说,人是比酒菜更重要的,我再敬你一杯。
  众人的哄叫中,第四杯下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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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4 11:09 | 显示全部楼层
20 -寒假-酒5
  接下来突然间就毫无征兆地进入了混战。
  根据我事后的回想,除了林玉如和大琴喝得比较少,其他人无一而不是敞开喝的,一箱多的啤酒很快就干掉了。这时候恰好我堂弟路过我家,我急忙叫住他,让他去帮我扛几箱啤酒回来。
  但是周教导显然比较清醒,站起来坚持要走。杨文光脸色依然通红,不过说话还很清晰,说,坚冰这里就到此为止,接下来去我家喝几杯茶,好不好。
  周教导率先叫好,然后下了楼,直接奔向门口的摩托车上。
  我无奈跟着下楼,觉得头有些晕。
  现在的问题是,林玉如占据了杨文光的后座,大琴在周教导后面,暗常理,冰琴应该是在杨丽环后面了。可是我呢?周教导说,小琴,你过来和你姐一起吧,丽环带坚冰。
  就这样定了。
  我们走在后面,这时候天色微黑,路上有不少人来往,有下田收工的,如我爸爸妈妈,也有串门带醉的,如我们。但我已经顾不得许多,上了车就趴在杨丽环后面,说,你开慢一点,我有些晕了。
  杨丽环没说话。就这样开向杨文光家。
  幸亏路途不远,过了溪再爬一段山路就到了。
  下车后,我看见杨文光很兴奋地去跟他妈妈说了不知道什么,然后他妈盯了林玉如一会儿,好像觉得还满意,就进厨房安排去了。
  
  喝了三杯茶,文光妈妈已经过来邀请,只说是喝点稀饭解酒,林玉如出奇的忸怩不说话,但姿态上却是响应了杨文光。然后周教导也响应了,最后我也算是半个东道,也极力邀请他们。
  冰琴走在后面偷偷问我还行不行?我的脸上满是发烫,也知道肯定红得如火。倒是杨丽环说,他肯定没问题。
  我却激灵了一下,勒令杨丽环说,不管我行不行,杨丽环你待会最多再喝一杯,其他的不能多喝了。
  为什么?凭什么你限制我?
  我说,你要为我的安全负责,你不能喝太多。
  那么刚才在你家,你为什么不为我的安全考虑了?
  我一时语塞,冰琴及时过来解围,说,丽环,你总得我我的安全负责吧。你不要喝了。待会我替你。
  我说,算我一份。
  冰琴偷偷看了我一下,我没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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