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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夫妻
与他结婚十多年来,个中情形最是一个“淡”字能道尽的,那滋味就像一杯白开水,无味无色无嗅无形。
因为淡,我们几乎不能“合拍”儿。他喜欢钓鱼喜欢喝酒,于水边或杯中他陶陶然自得其乐;我则喜欢躲在屋里看书练笔,于书墨香里我神游世界悠然自得。他一贯早睡晚起,我习惯晚睡早起;他一旁鼾声如雷,我一边写写画画。他总挖苦我“你呀,整天写写写!有几个字发表了?”我也总回答得平平静静:“我只是喜欢写而已,就如你钓鱼喝酒一样。”有文章发表时,他都说:“想必是哪位编辑可怜你吧!”说罢嘻笑起来,只恨得我牙痒痒。
因为淡,我们连架都吵不起来。象多数为人丈夫者,他也不爱做家务,下了班,不是摆弄他的钓鱼杆;就是朝沙发一歪看电视,任我独自忙得腰酸背痛。做烦了,我的嘴巴也要“忙”一会儿:先是女低音,再是女中音,继而亮出女高音。他不搭声,腆着脸,依然故他;有时他急了,也只是冷笑一声说:“我懒得理你这女人!”说完走开,摞下我干呕气。
一回,我切菜时不小心将食指划了一条口子,鲜血直流。我一迭声地喊他给我拿创口贴来,他正摆弄他的钓鱼杆,毫不理会我的喊叫,我捏着伤口,愣在那儿,又疼又急又气,一会儿便泪流满脸。“你不会自己去拿?”他淡淡地说,头也没抬。见他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儿,我怒极了,悲极了,女高音冲了出来:“凭什么要我切菜?又不是我一个人吃!凭什么不给我拿?算什么夫妻啊!”他充耳不闻,仭旧忙他的;我呢,哽咽变成了大哭,越哭越伤心,越伤心越哭,平时绝不出口的伤他的话也嚷了出来。他却毫不为我所动,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我见了更来气,用平时绝不出口的大嗓门吼道:“为什么不和我吵?”我想,当时我们要是吵一架,我会好受些。
“吵啥子嗄!我们是夫妻,又不是仇人!”他竟然停下来,一字一顿地说,“没有啥子值得吵的!”
仿佛晴天响了一个霹雳,我一震,止了哭。这句话至今都让我感动。是啊——我们是夫妻,不是仇人——有什么值得吵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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