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参崴印象

路人甲

小的时候读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时，对海参崴就有一种向往，那种宽阔与宁静是多么和谐地交织在一起的呀。
      在这个炎热地夏天刚入伏，我们来到了俄罗斯的边疆城市——海参崴。
      旅程初始，导游就给我们一行人打了一个预防针：俄国人办事效率极低，他们到了下班的时间是不会多工作一个分秒的，导游说了一个生动的事例：边境贸易中，木材还吊在空中而下班的时间到了，俄国人决不会多干一秒钟把木材放下来安安全全的去休息，“就让它们吊着吧，我要休息了”，俄国人会理直气壮地这么说。听了导游的话我还在心里想：不会这么夸张吧，也许只是少数俄国人的行为吧。当我们过关时，亲眼目睹了俄国人的办事效率才让彻底相信了导游小姐的话。
      车到绥芬河边，就是中俄边界，界碑就在桥的正中央，两国各管一方，中方的地盘干干净净，桥的栏杆刷着红色的油漆，而俄方则刷着浅红色的油漆，地面的卫生和设施相对就差的多了，仅仅就过这么一个边界，我们就足足等了将近二个小时，进入俄方境内，就是所谓的通关，我们按照导游小姐预先排好的秩序逐人查验护照，每个人大约就需要花去十分钟，与俄国人相比，我们工作效率不晓得要高到那里去了。
     车子奔驰在广袤的俄国边疆，一望无际的绿色植被很快让我们忘却了过关时的烦燥，连绵不绝地山脉郁郁葱葱，引起我无数的遐想，思绪在飞翔，从古到今，从中国到他乡……不知不觉，车子到了“十月街”，这是我们到达的第一个俄国行政区，相当于我国的一个县。这里看上去城区面积不大，人口不多，而实际上它的版土面积大的很。在这里，我们坐的国内旅游车在当地有关部门换上了俄国的车牌，又在一个好像是导游管理部门的地方办了一个手续，随后就上来了一个随车的俄方导游——一个漂亮的小姐，她礼节性地和我们打着招呼，用中文说：“你好，你们好”，我们也同样回应着问好。看着美丽的姑娘，再看看周围狭小脏乱的环境，我觉得是那么的不协调，我在心底对自己说：外国也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好，以往在电影里看到的外国风景多么漂亮啊，但电影毕竟是电影，表现的风景永远都是美好的一面。
      车一路畅通。我好奇地盯着窗外出现的农民的住房——低矮、空间很小，看上去很旧，家院也不是很大，但收拾的很井然有序。尽管如此，透过一扇扇明亮的窗户和窗内悬挂的窗纱，以及窗台上摆放的鲜花，我似乎感受到他（她）们对生活的热爱，这时候在我的脑海浮现出一个名词——品味！生活可以没有别墅、没有轿车，但生活不能没有情趣。从车外收回我的目光，视线恰好落在坐在我前排的俄导小姐的身上，只见她正捧着一本大概是小说之类的书看的很入迷， 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呢？我曾经随国内的旅行社到过一些地方，国内导游给我的印像最深的就是对钱的迷恋，谈的和关心的都是钱，让人感觉到导游和游客之间明显金钱关系在旅游途中。而这位俄国导游给我的感觉则是既热情又文静，当你有问题的时候她就会耐心的给你作解答，当你不想说话的时候，她则让你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让你有一种你就是主人的骄傲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昏昏欲睡中，中方导游告诉我们说海参崴到了，睁眼望去，海参崴的街头车流如海，且大都是日本进口汽车，据说车的价格也很低。和国内的车有所不同，所有的车的方向盘都是在右边，据说车的性能很好，性价比很合理。海参崴人喜欢买日本车的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离日本海很近。从日本到海参崴走海路只需要二个多小时就OK了，而除此之外，任何地方到海参崴都应该算是“路途遥远”吧。
       我们在导游的安排下，住进了酒店。这是一家中国人投资的酒店，里面的工作人员基本上俄人。酒店不是很奢华，但感觉很干净。我以为会和国内的酒店一样，拿上房卡就可以进出自由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俄国的服务员竟递给我一个像我们国内常见的“公章”——呵呵，这就是“房卡”，要开门就找服务员要这个陀陀，开好门就把这个陀陀放进平时无人看管的服务台那儿的一个大箱子，箱子上面有一个刚好可以放下陀陀的小孔。这种管理方式让我感觉起码在这一点上我们国内的管理要比俄先进的多。
       放下行李，简单地梳洗了一下，我们在导游的带领下开始了和海参崴的亲密接触。
       海参崴它地处俄罗斯的远东地区，是俄罗斯滨海边疆区首府。矗立在海参崴火车站的“9288”纪念碑告诉人们，从海参崴到莫斯科，达9288公里之遥。海参崴到莫斯科的西伯利亚大铁路，是世界上最长的铁路之一。
       海参崴是一座山城。俄罗斯远东地区大都是平原，从我国边境东宁口岸出境，跨过俄罗斯波尔塔夫口岸，汽车一直在一望无垠的平原上奔驰，但进入海参崴市区，却是另一番景象。这个仅次于莫斯科、圣彼得堡、哈巴的俄罗斯第四大城市，俄罗斯远东最大的城市，是在许多山头上建立起来的。楼房大都在山上，两个山丘之间的山沟，便是自然的市区道路。
　  海参崴是一座军港。天然良港阿穆尔湾和金角湾，就是俄罗斯太平洋舰队的摇篮。从俄罗斯有了海军的那时起，海参崴就是军港。海参崴设市后才对外开放，准许居民在这里定居生活。直到今天，阿穆尔湾和金角湾，依然是俄罗斯太平洋舰队的基地，太平洋海军司令部就在金角湾的海岸上，屋顶高高飘扬着三色旗，俯瞰着波涛汹涌的日本海，日夜守护着远东地区的安宁。
      海参崴的教育非常发达。在这个人口不过80万的城市，就有10所大学，其中有建于1899年的远东国立大学，有远东国立理工大学，有远东文化大学，远东海军大学，远东医科大学，远东捕鱼大学等等，每一所大学都有上万名学生。据当地人说，远东国立大学建校百年，许多俄罗斯联邦政府高级官员，滨海边疆区和海参崴市的官员都出席了庆典仪式。因为教育发达，海参崴人受教育程度很高，苏联时期，年轻人有百分之八十上了大学，今天，年轻人上大学的比例仍达到百分之六十以上。海参崴尤为崇尚大学，青年人结婚，一定要登上全城最高的远东国立理工大学，面对围墙的“三女望夫”雕塑，祈求增长知识、一生平安、爱情幸福，然后喝酒喜庆。
      海参崴的文明程度令人赞叹与折服。教育发达，造就了海参崴市民待客彬彬有礼，谈吐儒雅温文；市区非常干净，难见有人随地吐痰，乱扔果皮纸屑；尽管俄人喜欢抽烟，但在车站商场酒店等公共场所，决没有人抽，只有两三个人办事，也会自觉排队；城市绿化覆盖率极高，市区不但有成排的行道树，还随处可见成片的树木和森林公园，楼房别墅掩映其中，红白蓝绿相映成趣，坡上，路边，屋旁，广场四周都种上草皮，构成了一幅幅美不胜收的风景图；海参崴没有自行车，交通秩序非常好，私家交通工具一应都是小车，大街小巷涌动着不息的车流，但车让人，车让车，是人们基本的交通准则，行人从斑马线上横过马路，车子会很自觉地减速慢行或停止，让过往行人倍感安全；海参崴人极爱鸟类，在人头攒动的火车站，在摩肩接踵的百货大楼前，在不少人休闲游乐的中心广场上，海鸥翔集，飞鸽扑腾，喜鹊喳喳，有时，海鸥会在你的面前悠然翱翔，鸽子会依在你的肩头啄食嬉戏，喜鹊会在你的身边忽前忽后，全然没有一丝畏惧。这真是鸟类的天堂，人与自然友好共生的桃源！
      海参崴非常重视爱国主义和民族传统教育。就在市区繁华地段，不但建有军事博物馆，潜水艇博物馆，还建有二战烈士纪念碑，车臣战争烈士纪念碑。历史上，俄罗斯掠夺过中国的大片领土，也饱受德国军事侵略的苦难。在军事博物馆，陈列着俄罗斯、德国、中国18世纪的武器，以及努尔哈赤手执战刀驰骋疆场的蜡像。那时，德国已经使用轻步枪、小左轮，俄罗斯还只有火炮和重步枪，而中国更只有重达数十公斤两米多长的火铳。一同访问参观的海参崴人士没有说明为什么海参崴的军事博物馆同时陈列三个国家的武器和中国的努尔哈赤，但我能够揣摩出其中深层的用心与寓意。当年德国军队入侵俄罗斯的滚滚硝烟，沙皇帝国强迫清政府签订《瑷珲条约》和《北京条约》，苏联红军帮助中国人民取得抗战胜利，赫鲁晓夫的修正主义和中国的反修防修，长达二十多年的两国军事对峙和珍宝岛的隆隆炮声，中俄两国领导人开创的战略伙伴和睦邻友好关系……在我脑海里迅速地翻腾，闪过，闪过，又闪过。军事博物馆的这一切同样印证了这样的一个道理：有实力才能赢得胜利，落后必然挨打受欺。军事博物馆驻有俄罗斯的内务部队，每天发射一枚炮弹，每到正午，“轰”的一声巨响，似乎向海参崴人发出振聋发聩的警示：不要忘记历史，更不要忘记今天的责任！
      海参崴二战纪念碑，又叫战士广场，是一处开放式广场，广场入口处的火炬台，古铜色的钢板留给人们沉重的危机感，中间喷射出熊熊燃烧的长明火，象征着俄罗斯民族之火永不熄灭，象征着在二战牺牲的烈士永垂不朽。广场上深黑色的大理石墙上，镌刻着1941－1945年二战中海参崴英勇牺牲的烈士英名，更留给人们永远的缅怀和深深的思考。海参崴人尚能如此重视爱国主义教育和民族传统教育，经过用鲜血和生命换来人民政权的中国共产党，难道不应该把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教育，把民族光荣传统教育做得更好吗？
       不忘前事乃后事之师。今天的海参崴，虽然历尽沧桑，但仍百折不挠。正像俄罗斯已经渡过难关走出困境一样，海参崴正在努力缩短“落日”的时间，致力于太阳的再度升起。海参崴有着独特的思维方式和锐利的世界眼光，许多海参崴人都非常重视了解“中国怎么样”“福建怎么样”。也有不少人跨出国门来到中国，考察了解中国改革开放的做法和经验。包括到中国旅游观光。1992年，海参崴被确定为类似中国的“经济特区”，实行对外开放，采取低关税政策，从日本、韩国大量引进资金、技术、管理和物资，刺激经济发展。然而，现实的海参崴，还跳不出固有观念的束缚，人们办事拖拉，工作效率低下，经济意识淡薄，商店少且极小，市场商品奇缺，管理方式落后，市政设施陈旧。整个城市仅有一家大型百货商场，其规模不及我们襄樊的华洋堂。电话还是六位号码，无线通讯价格昂贵，看不到有人使用手机。海参崴建筑设计十分单调，施工明显粗糙，工期最短也得三年才可能完工，几乎所有的楼房都是板块结构，外墙上的砖头裸露，令人感觉原始简单。对比中国，每一个到那里访问、旅游的中国人，都会油然而生中国自豪，更深刻地感受中国改革开放政策的伟大，也会感叹海参崴这座太平洋沿岸的世界名城，怎么像一棵在冬雪中艰难挣扎的古树一样，如此飘零，如此凋落！
      但是，不管怎么说，海参崴有着普京总统的领导，有着优秀的民族人种，有着高素质教育的市民，有着自强不息的精神和学习探索的勇气，有着休克疗法十多年在痛苦磨难中走过的历程，我想，冬天就要过去，春天还会远吗？海参崴这颗落下去的太阳，必定会迅速升起，再现辉煌。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