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伤心也会笑 于 2014-10-5 02:11 编辑
多少次我在梦里听见
下沟的鸡鸣
上沟的狗吠
多少次我依然回想
光着脚丫在西坡的
小道上奔跑
露珠儿沾满我的裤管
妈妈一边又一边的呼喊着
我
回家吃饭 回家吃饭 回家 回家
有时候我觉的好梦不醒,那该有多好。可梦就是梦,在噩梦中醒来,一声的轻松,在美梦中醒来,满脑子的惆怅。
我不该回忆太多,每一次回忆,就是一种伤,这种伤是在失去至亲的时间里是一种说不出痛,心里塞满了棉花一样,也像从高处望下落,一直落不到底,一直这么心悬着,抖着。而且反反复复,不分昼夜。我可能笑了,那是我尽量让心里不去想。可我又想了,忍不住的想了。想的时候,撕心的痛,裂肺的烧。
我又失眠了,整宿的睡不着,一直到天明,一直到树上的鸟儿叫了,路上的车开始轰鸣了。我木然的刷牙洗脸,去办公室。此时,我想睡觉了,却睡不着,思念的痛折磨着我。已经是日日夜夜的折磨了。我无法一时半会从这种悲痛中解脱,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些时间,让这些痛随着晨雾慢慢消失,可晨雾消失了,晨阳挂在东边的天上,我的心还是那样的痛。
年少的我总是磕磕碰碰的行着走着,每一次失败和成功,都会让我的母亲我的父亲牵挂。那一次恋爱结束后,我像一头无头的苍蝇在尘世里面漂泊,颓废的像行尸走肉,抑郁的都想从楼顶上一跃而下,妈妈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掉着眼泪对我说:“我的幺儿,你还年轻着,以后的路还长,世界上女人这么多,好好工作,等你成功了,你需要的一切都会有的。”母亲没什么文化,就会说一些显浅的道理,可这些琐碎的道理一边又一边在你耳边说下去,一直这么说着,直到说的我慢慢从抑郁中走了出来,妈妈还是不断的说。
年少不懂事的我,和我曾经的那个自以为会相爱一生的人一直分分合合,母亲总是往好的圆,这边求着她,那边劝着我。她希望他的儿子好好过下去,她希望她的孙子有个妈妈,希望孙子有个完整的家。可事与愿违,终究是分手了,就算我再多的挽留,终归还是要分开。我又一次的颓废不振。是我妈妈抱着孩子对我说:“我的幺儿啊!去吧,去外面,别的地方去放下心中的痛,孩子我帮你带。”我那时候是多么舍不得我的孩子,可我没想过我的妈妈是多么的担心我啊!我在异地日日夜夜思念我的孩子,母亲带着我的孩子时时刻刻的担心着我。我真的体会到我们老家一句话“只有瓜念子,哪有子念瓜啊!”
妈妈像当年带我们一样的带着我的儿子,妈妈只能找一份清洁工做,岁数大了,做别的,又照顾不了我的孩子,只能做一些清洁工。当我慢慢从抑郁中回来,我的孩子已经可以走路了,可以叫爸爸了,有次路上别人扔了一个矿泉水瓶子,我小小的孩子赶紧把瓶子捡起来,说给奶奶卖钱。那时候,我突然觉的我是一个多么不懂事的孩子,是一个多么不称职的爸爸。我从心里愧疚的好像打了皱一样。
我留在父母所在的城市里面,开始早出晚归的工作,像一个机械一样,我拼命想逃出这种宿命,这种闹钟般的生活把我压得喘不过气,我一想到孩子,我就慢慢又压着心中迸射的欲望。我慢慢的学习我可以学习的,只要能让我逃出这种模式的学习,我都觉得是一件伟大的事情。天见尤怜,我在一年不断的准备中给了我一个机会。那一次,我说要换工作,老爹和妈妈都担心,他们本意,我已经是一个小管理,后面慢慢爬,我就安安定定这样了,可我觉的这样的生活不属于我。我是生活是在我准备中的那样。
在父母的担心中,我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我心里对着伤害过我的人说,我会成为日行千里的骏马。虽然这么些年,没达到预期的目的,可我已经不是那个年少不经事的我,至少我选择了一条我认为对的路。这样的路给了我更多的收获和快乐。
随着我慢慢大了,妈妈也开始老了,我们在奔波中寻找一份属于自己的天地,他们带着孙子们回到山里,可我的妈妈认为只要我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然后在搬出那个穷山沟,他们就心满意足了。就是因为这个想法,老爹和妈妈坚持带着我们兄弟两个的孩子,还要忙忙碌碌的干着农活。
有些时候,灾难来的猝不及防。四月底,妈妈说坐骨神经痛,很难受,这些年,我们生活已经慢慢好过了,我请了假,就回去了,带着妈妈反反复复查,可漳县那些医生大多都是二五不着调的饭桶,他们查说妈妈没有风湿,就是劳累过度,说坐骨神经老年人基本上都有,好好回去修养,我本意是让妈妈在县城里面玩几天,妈妈放心不了孙子和老爹,第二天就催着我坐班车回去了。可后来妈妈出事了,我们在武汉却把前面查过的没查出的病全查出来了。
从小,我们都很少下地干活,这次回去,老爹和妈妈还是不要我下地干活,就是不要我去卡五星。这些年做了点事,渐渐也染上赌博的嗜好,每次只要说我输钱,老爹脸上都挂不住,会大骂特骂。妈妈也没有多说,就说一句话:“羊毛虽少,层毛成毡。”可我一直认为,只要他们需要钱,我们都给,这样他们就应该不要这么忙碌。到后来我母亲去世了,我谈到这个事情,我同学的父亲对我说:“娃娃啊,父母但凡是自己能动的,一是能帮你攒点就攒点,二就是不给孩子们添负担。”我们花天酒地和客户吃喝,可我的父母还在忙忙碌碌自己给自己生活,还在帮我攒钱。
五月份,我从老家回到工作的路上,我看见电视上有治坐骨神经痛的叫氨糖什么治疗仪。我就订购了一个,花了一千多块,拿到手,我就开始不放心,一直想着氨糖可是吃到肚子嘴巴里面的,当我还在考虑这个事情,那天下午,我接的老家里面的电话,说老爹和妈妈骑车出是车祸,很严重。
我的心从那是起,就没有落下。2014年农历6月6日,是我妈妈五十八周岁的生日。那天,在县医院给老爹卖完早餐,就去了市中心医院看妈妈,当妈妈从病房里面出来,拉着我手,那种想活下去的眼神,我一直刻在心里,一想起那个眼神,我心像灼了火一般的痛,我不敢想。我对妈妈说:“妈啊,今天是你生日,我来给你祝寿。”妈妈又问了问老爹怎么样?哥哥和嫂子随着妈妈的救护车呼啸而去,我强忍着心里的痛,返回县医院照顾老爸,那一夜我和老爸彻夜难眠,一直等着哥哥电话,上午,哥哥电话说,医生说情况很好。我们一直等着这个消息,6月8号上午,哥哥给我说,情况还好,老爹就让我回乡下看孩子。可下午,我就接到那个天旋地转的电话。妈妈走了,带着遗憾走了,她是多么放心不下她的几个孙子!这是妈妈去世前一天说的话。还说孩子少打,现在的孩子都聪明,可是不能打。要说,现在孩子都依分说。每每想起这些话,我心里就会增加一次痛。
妈妈马上一百天的忌日,当我一踏上我的家乡,我都再也不想离去,我想静静在妈妈的坟边呆着,如果不是为了生活,放不下这辛苦的打拼成果,我真的好想就在这大山中陪伴着我的妈妈。我是真的不想离开妈妈带着我长大的地方。
黄柏树崖子山道上,走的晚的我背着小背篓向学校走,妈妈怕我怕,一直叫着我的名字,妈妈说,她叫一声,我就回一声,直到我不回声了,就证明我不怕了。
翻过罗家坡,妈妈从我手里接过箱子,说箱子不要拉,山里路不好,能扛一截,箱子就会多用一些时间,一直把我送到竹坪上车,一直眼巴巴的看着车消失的南崖上。
快过年了,妈妈一边又一边的把被子拿出来晒,把我们喜欢吃的,爱吃的都准备好,等了等又等,只是为了看见我们吃的开心。过完春节,又心事重重的看着车远远的去。
那山间如今只有一座坟,妈妈是去了天堂,妈妈是去了远方,妈妈是想好好休息,妈妈是累了,妈妈是睡着了··············
妈!我回来了。
妈!我饿了。
妈!老爹去哪里了。
妈!我被窝晒了吗?
妈!乐乐去哪儿玩了?
妈!我又做了一笔单子。
妈!今天晚上吃啥子?
妈!明天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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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走了,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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