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春华文学作品之一：镇宅之宝

迎河子

                                    镇宅之宝（小说）

       一天早晨，天刚亮，小艾就来找我，教我给他划屋地基，说再不转屋场他可能就活不成了。显然他是经过了一夜的辗转反侧才决定来找我的。他是一个瘦高个，长脸，典型的鹰钩鼻子，年龄快近四十的人。我在税改前是生产队的队长，税改后小队撤了，但村里依然叫我在这个队里负责。 　　
       他住在我家对面，只隔一条小河。前两年才盖的房子，朝北座南，和我对门。一家四口人，他、春香和儿子。还有一个老妈，但前两年被春香赶到他们以前住的旧房子里单独过，靠拣破烂维持生活。 　　
       我问：为什么？ 　　
       他说：什么也不为，就是想搬家。 　　
       我说：你不说出个理由，我怎么向上面申请呢。 　　
       他说：什么理由也没有，就是住着不安静。 　　
       我问：怎么个不安静法？ 　　
       他说：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浑身无力，心里难受，视力也越来越差。以前还能干点轻活，现在什么也不能干了。 　　
       是的，最近一段时间，我是看见他每天都在家里，什么也没干。 　　
       我说：你以前不是住得好好的嘛，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 　　
       他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说：那就不行了，重新划地基总得有个理由吧。光说浑身无力，心情不好，住着不安静，这不是迷信嘛。要不，找个医生好好瞧瞧？ 　　
       他见我回绝了他，也没再说什么，只好走了。看着他消瘦的背影，走路轻飘飘的，我也觉得他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一天夜里，我因为写东西，没有睡觉。大约一点多钟的时候，我突然看见窗户上有火光在闪，我以为对门小艾家失火了，就赶紧走到窗前一看。只见小艾的门前燃起一堆大火，一个老头戴着道士帽，一手拿着宝剑，一手拿着火把，走在前面。小艾拉着老头的衣后摆，老婆和儿子也依次拉着他的衣服后摆，跟在老头后面。老头在前面比划着，做着斩杀的动作。他们围着屋子转了几圈，然后老头停下来，叫他们在外面等着。老头一个人进了屋，灯光又在屋里乱闪了一通。大约几分钟过后。老头把门开了，大概说：好了，鬼被赶跑了。小艾和春香都现出高兴的样子，就都进了屋。一会儿，火熄灭了，夜又恢复了平静。 　　
       原来他们见搬家不成，就请来了阴阳先生，在给他家驱鬼。 　　
       自从小艾驱鬼以后，他有好多天没有找我了。我以为他的病治好了，房子也治好了，以为迷信还真起了作用。当然，对于这种迷信活动我是从来不屑一顾的，也不能相信它真能治什么病。 　　
       过了几天，我去他家串门，顺便问问他的情况，看见他家的堂屋里摆上了香案，上面供着祖师爷。还买了两盏长明灯在神柜上亮着，香也燃着。他的家里以前装修过，铺了地板砖，在我们队里还是比较新潮的家庭，现在显然落后了。我装着不知道他已请过阴阳先生，问他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他说，请先生治了还是不行。其实他也不相信这些鬼把戏，只是想求得心里平衡而已，我开导了他几句，也觉得有些无奈，就走了。 　　
       可是。没过几天，他的媳妇又和他妈干起仗来。媳妇老说他妈不讲卫生，还经常把家里的东西送给别人，又说她老也老了，还喜欢到处乱跑。其实我知道他们是嫌她老妈碍眼，就茶碗不行饭碗行，想找她的茬。为他们家，我没少调解过，都是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般来说，大部分都是媳妇在找事。有时老婆子也有问题，主要是到处说媳妇的坏话。按说也没说别的，只说媳妇喜欢打麻将，讲吃穿，不顾家，搞得儿子很辛苦。老妈总是心疼儿子。所以媳妇现在当着家，就认为老妈叫她不好做人。 　　   他的母亲已经七十多岁了。干瘦干瘦的，个儿不高但很精神，背有点驼，说话声音很大，嘴也利害，不饶人。 　　
       这一次老妈在生煤炉子，搞得烟子很大，又把门前走廊里搞得草渣子到处都是。春香就提起她的炉子扔到场子边去了，婆子不依，找我评理。我到了他们家，看到老妈的屋里，灯也没有，屋里摔得乱七八糟。我问清情况，把媳妇批评一顿，也把老妈说了两句。两个人都不服，各说各有理，最后我说：那好，你们一时想不通，过两天再说，今天就到这儿，不过有一条，不准再吵闹。然后就各自散了。婆媳都愤愤地进了各自的屋。 　　
       过了两天，当我去他们家准备再一次进行调解时，两个当事人都不在，只有小艾在家，他说：早就没事了，她们这是家常便饭，以后不再理她们就是了。我把小艾说了一顿，说他是一家之主，不要什么事都听媳妇的，家里搞不好，他也有一定的责任。他说他主要是将就这个家。当然我知道，他是两头难，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我说，家要将就，但也不能太迁就，不然以后你怎么走得出去。你看春香，队里谁不说她做得太过分。 　　
       他说，以前就这样了，现在也只好这样。又说，阴阳先生看了，说我家缺个填宅之宝。你说我到哪儿去找个填宅之宝去。 　　  
       我见他那个浠泥巴糊不上墙的样子，只好无奈地走了。对于他说的镇宅之宝，我认为是无稽之谈，没有理他。 　　
       走在路上，我在心里想，现在也不知是个什么风气，怎么都是媳妇和婆子搞不拢，究其原因还是男人一个个太无用。结了婚，就把老妈扔到一边不管了，他们也不想想他们是怎么长大的，难怪俗话说的好“只有瓜连子，没有子连瓜。”又说：“娶了媳妇忘了娘，”真是一点不假。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小艾还是那个无精打采的样子。老说自己有病，心情不好，经常来找我，说要转屋场。我觉得他有点烦本想不理他，但面子上又觉得过不去。最后，我突然机灵一动，说我有一个办法，保证能治好你的病，就怕他做不到。 　　
       他一听，来了劲，以为我有什么灵丹妙药，就问：什么办法？ 　　
       我说：你不是说你家里缺个填宅之宝吗？俗话说：“家有老，是个宝”，--就是个填宅之宝。你何不把--接到家里填宅呢？与其供祖师爷还不如供---。 　　
       他一听，面上起了难色，信在了那里。我见他那样，就说，我就知道，你当不了这个家，那你只好就这样“病”下去算了。 　　
        见我这么激将他，他最后说：你让我想想。 　　
        我知道，他这个人现在是越来越怕老婆了。而在以前，他是不怕老婆的。前些年，他在一家厂里搞推销，收入比老婆高，每年挣回很多钱，盖了新房，添了高档家俱，给春香挣足了面子。春香也穿金戴银起来。有一次，他不在家，春香为一件小事，把他母亲赶出了门，他回家后听说了此事，不问青红皂白，纠住春香的头发把春香打了一顿。最后又拉着她，要到法院离婚。最后，春香百般求饶他才罢休。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春香有了稳定的工作，而他却赋闲在家，靠春香养活，底气自然不足，什么都依着春香。对春香的不良行为也是敢怒而不敢言，任其所为。把母亲赶出另过，也是春香的主意，虽然他也反对过，但他的反对是那么苍白无力，不起任何作用。现在全队的人都在说小艾的不是，个个在指他的脊梁骨。但他只能听在心里。不敢对春香怎么样。 　　
        现在母亲一个人生活，没有生活来源，日子过得很艰难。看到母亲的境遇，他的心里很疼。于是他想，不能就这样听任春香虐待母亲，他得想办法教训一下春香。他知道春香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虽然她在家里对母亲很不好，但在外面她总说她对母亲如何如何好。她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丈夫身上。说小艾怎么没本事，不要他的母亲了。这是一。再一个，虽然她嘴上说丈夫无能，无用，但她却很爱这个家，特别是儿子正在读高中，很有希望考上大学，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影响到儿子的前程。所以，虽然她有时在丈夫面前说一些伤害丈夫的话，但说过之后她也很后悔。因为眼前这一切，并不是丈夫的错。想到这里，她也有些内疚。好多次春香都在床上求他原谅，并用身体向他求饶。他于是知道春香其实是个好妻子。只不过受到现在社会上一些人的不良影响，都不要父母跟自己一起生活。而且认为父母没给家里留下什么财产，所以对尽赡养义务就有抵触情绪。再有，虽说春香嘴上说他无用，但却从来没有提出过离婚，有时当他无意说出这个意思的时候，春香就会说，你就会说这样无用的话，谁嫌你了，谁说要和你离婚了。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从话里，他知道春香还是爱他的。只不过被眼前的困难搞得有些心焦，说一些违心的话。现在春香的行为已影响到他的生活甚至于生命，所以他再不能听之任之。 　　
        一天晚上，小艾提出要和春香分居，他说他昨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人拿着一条绳子来向他索命，他母亲在阎王那里告状，说儿子媳妇不孝，叫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一个人单独过。所以，他不想连累她，阎王要惩罚就惩罚他一个。等到惩罚够了，他们再复合，不然就这样分开算了。 　　
       春香一听，以为丈夫是说着玩的，就没有在意。可是小艾说过之后就抱着被子出了门，春香问他去哪里，他说到母亲的屋里去睡，他不能看着母亲就这样被他们虐待死。这样他们都不得好死。春香以为他发神经，就拉住被子不放，他于是怒目圆视，一掌把春香推开，春香再想拦时，他已抱着被子出了门。落下了春香一个人独守空房。 　　
       时值腊月，外面正在下雪，北风在屋外呼呼地叫。春香见无法挽留住丈夫，就一个人独自钻进被窝。她不相信小艾一个人能熬得住，可是寒冷正在侵袭着她。 　　
       小艾喊开母亲的房门。母亲见是儿子，连忙把小艾让进屋里，问是咋回事。小艾说，你别问，我要在你这里住几天。 　　
       母亲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惊异，就问，那春香怎么办？什么怎么办，我打算和她分开过，他先嫌你，现在又嫌我，我就不信她有多大的能耐，家都没有了，她还能有什么。母亲也早受够了媳妇的气，虽然觉得儿子做事有些唐突，但这样处置媳妇一下也好，就答应了儿子的要求。于是小艾在母亲的堂屋里铺了一个地铺，就睡了起来。母亲回到床上，叹息了一回，就睡了。 　　
       小艾睡在地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本想好好想想他和春香的事，可是他瞌睡得不行，就放下心，沉沉地睡去。等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已出得老高了，原来第二天天放晴了。他感到昨晚的觉睡得很好，他已好长时间没有睡得这么香了。 　　
        春香却和他正好相反。自从丈夫走后，他就怎么也睡不着，先是冷，她起来加了一床被子，可是加了被子还是不行，还是睡不着，她开始想到她和丈夫结婚以来的生活。她从来就是抱着丈夫睡觉，没有分开过，她是那么依恋丈夫，丈夫已经成了她的生命的一部分。没有丈夫，她可以说是一天也生活不下去。现在丈夫突然分开，她感到万分不解。怎么也想不通是为什么。她就这么想了睡，睡了想，反反复复，直到天亮。她以为丈夫是在使性子，过不了两天，他就会缴械投降，回到她的身边，回到这床上。于是，她起来，独自吃过早饭，就上班去了。她在她们镇上的一家公司上班，每月能挣六百多块钱。 小艾起来后，准备回家找事做，母亲叫他别走，他就坐下。太阳出来了，红堂堂的，地上的积雪很快就化了。他洗好脸，享受着阳光的温暖。一会儿，母亲给他端来一碗荷包蛋，他也不说什么，接过来就吃。荷包蛋是那么香，他已好长时间没有吃过。这是土鸡子生的蛋，是母亲用来卖了买油盐用的，他们虽然家里鸡蛋不断，但没有这么香，越吃越败味，吃一吃就不想吃了。他吃好后，把碗放到母亲的案板上，母亲又问他是为什么，他还是叫母亲不要问。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他说不出口。以前他对不起母亲，现在如果他说是为了母亲，他感到有些脸红。所以他要等到他胜利了再告诉母亲，给母亲一个惊喜。母亲不好再问，就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小艾见母亲走了，他想帮母亲做点什么，就跟在母亲后面。母亲是要到田里挖田，他就接过母亲手里的铁锹要帮母亲挖田。母亲说不用，你家里还有那么多事。再说春香知道了，你们又要吵架。他依然说，你别管。我这次就是要和她吵架。母亲说，你既然要做，那就帮我挑几担粪吧。于是，他就找来粪桶，帮母亲挑起粪来。 　　
       他和母亲在田里干活，一直干到中午。他想，他还是小时候，他跟在母亲后面做过活，那时母亲养活着他们姐弟俩，丈夫在外出工，家里就靠她一个人。母亲做完一天活，还要给他们洗衣做饭。晚上，只要母亲不回家，他和姐姐就会坐在门口等，盼望着母亲早儿回家。那样他和姐姐就能吃饱饭，睡着觉了。母亲不回来，他们就一直到门口等。那种盼母亲回家的心情，他是很难忘怀的。可是，现在年纪大了，结婚生子了。把母亲早忘得一干二净了。中午，母亲为他炒了几个小菜，{因为母亲实在拿不出象样的东西招待他}他吃着母亲炒的菜，觉得很香。 　　
       晚上，春香来叫他，说她买了好多好菜，叫他回家，他说不必，你那菜，我咽不下。我要和母亲住几天，叫她别打扰他。春香见他不识抬举，脸一迈就回家去了。他依然在母亲屋里睡。 　　
       他在母亲家里吃，睡，觉得生活得很幸福。而且他的那种心里不适，也在慢慢变化。他帮母亲干活，觉得浑身有劲了，再不象以前那样浑身无力，无精打采了。他于是决定不动声色，在母亲家里多住几天。一来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二来也借机挫挫春香的锐气。叫她不要太嚣张。 　　
       一连几天，春香都叫他回家，他都不理她，叫她别管他。春香说，你再这样闹，我当真和你离婚了。
　　他说，正好。我也有这个打算，你把协议书写好，我签字。 　　
       春香听他这么说，一付无赖的样子，把头一扭往回走，嘴里说道：神经病。然后就进了屋。 　　
       小艾见他进了屋，说，量你也不敢和我离婚。 　　
       母亲见春香这么说，就对小艾说：闹两天就算了，不要为了我，闹得你们离婚。再说，我这样已经习惯了，你们不要管我。 　　 小艾说：妈，你不要老是这么说，要不是你这么软弱，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样子。这次你听我的，不闹出个样儿来，我就不是小艾。 　　
       母亲说：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一付软骨头，只敢在背后说大话。见了面象个小老鼠似的。 　　
       小艾说，妈，你怎么这么看不起人，这次，你就看我的吧。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不想早被春香听去了。春香在屋外笑道：看你还能熬几天。到时候再找你算帐。 　　
小艾在母亲家里吃睡，不知不觉已过了十多天，他的身体好多了，精神头很足。一天晚上，突然想起了春香，想起了春香那白嫩的身体。白天他帮母亲干活，到了晚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希望春香来找他的麻烦。果然，春香上门了，说，小艾，你到底要怎么办，说句痛快的。要不回家，要不离婚，你痛快点。 　　
       小艾想，该把底牌亮出来了。就说，要我回去也可以，但必须把妈接回去和我们一起住。 　　
       春香说，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不行。春香来得很干脆。 　　
       小艾说，那好，你不行，我也不行，我们就这样子过，看谁熬得过谁。本来小艾想说一句软话，然后和解，母亲的事以后再说。但他在母亲面前放了话，他不能在母亲面前说话不算数。 　　
       春香回到家里，坐在椅子上发呆。不知什么时候，一只猫子爬在她的脚边呼呼地睡觉。她一脚把猫子踢开，嘴里说一声“滚”。那猫子被踢出老远，叫着跑开了。嘴里说，连你也敢来烦我。 　　
       其实这两天，她也和小艾一样，没睡好觉了。她想小艾，想到这个家，想到读书的儿子。她不能和小艾离婚。在人们面前，她一向以正派自居，她不想让别人说她的闲话。她把母亲和他们分开，的确是母亲好说是了非，见人就说媳妇不好，也说儿子无用。她是想气气母亲，看到母亲一个人生活，她也感到很不好过，她想憋憋她，不想母亲很硬气，一点不求饶。她也就只好暂时让母亲单独过。没想到却把事情弄成了这样。她想求小艾，用好话劝他回家，并答应他的要求。但她怕这样下去她以后会失去在家里的地位，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建立的地位，她不想轻易放弃。所以就拿离婚来要挟，不想小艾不吃她这一套。使她很下不了台。 　　
       她想，我不能就这样算了，我就不信他小艾能熬得过我。于是，她真地写了一份离婚申请，第二天，她把申请交给他，说：你看好了，同意就签字，不同意就回家。 小艾看到她真地写了离婚申请，开始心里有点害怕，见春香这么说，他的胆子又大了些，他知道她是在吓唬他。就说，我不签，也不回家。 　　
       春香见他这样无赖，好气又好笑，就说，你怎么这样无赖。你真是让我越来越看不起。 　　
       你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小艾反驳说。 　　
       看你那个无出息的样儿，你到底要怎样嘛？春香不耐烦地问。 　　
       要妈回家。 　　
       不行，春香说完又往家里去了。 　　
       这样，他们都各自赌着气，相互不理对方。春香想找到大姐，好好劝劝小艾，可是她又觉得说不出口。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替一个不要母亲的人说话。这期间，她回了一趟家，她的母亲知道了她家里的事，把她狠狠批评了一顿。说她做得不对。她只好灰溜溜地回家；在家里生闷气。 　　
       小艾跟着母亲生活，吃着母亲做的饭，帮母亲做活。他很快习惯了这种生活。这是一种无忧无虑，有母亲呵护的生活。母亲并不要求他干什么。但他总能找到活干。虽然他心里想着春香，但憋着就是了。他相信春香会投降的。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小艾有些困了，准备睡觉。只见春香走来，径直走到他面前，拖着他要他回家。小艾反抗着，表示坚决不回家。这时母亲说：小艾，你就回去吧，你们不用管我。又说：春香，你把他拉回去吧。春香一听，更来了劲。小艾没有再反抗。任由春香拉着回了家。一进屋，春香就把小艾抱住，哭了起来。小艾连忙关了门，把春香抱到床上。春香一边用拳擂着小艾，一边使劲把他抱紧。他们很快滚到床上，缠绵很久。两个人都缠绵累了，春香才把小艾松开，说，你真是个狠心头子，一点都不给我面子，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你根本想象不到。 　　
       小艾说，你以为我好过呀，还不都是你，明天我们就把妈接过来吧。 　　
        可以，谁说不行了，这几天，我看你身体很好，--是怎么给你治的。 　　
        什么怎么治的，就是吃饭睡觉。什么也没治，那你的病完全好了？ 　　
        你不是试过吗？ 　　
        你讨厌。 　　
        他们意犹未尽，又缠绵了一回，小艾说：你说，明天什么时候把妈接回家？ 　　
        明天我要上斑，你什么时候接都可以，明天我买点菜回来，好给妈接风。刚好，明天下午儿子也回家。 　
　    是啊，我怎么给忘了。小艾又把春香抱住说：为我们的胜利，来。他们就这样抱着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当阳光洒满卧室了，小艾才睁开眼，一看已经八点多了。他连忙把春香推醒，春香一看，连忙埋怨小艾，说：你怎么睡这么死。 　
　   春香连忙穿好衣服，出了门。小艾则慢腾腾地穿衣，起床。当他刚打开门，根红就气喘喘地跑来说，小艾，快去，--从石墙上摔下来了。小艾一惊，连忙跟着根红跑去。原来母亲早上去给猪子弄猪草，不小心从石墙上头朝下栽了下去…… 　　
       当小艾赶到现场的时候，那里已围了不少人，人们已经把母亲背了起来，要往他家里送。小艾连忙把母亲接过来，背地背上。到家后，他把母亲放到自己的床上。这时母亲还剩下最后一口气。母亲只说了一句话：我这是回家了？
　　小艾连忙说，是的妈，你回家了，母亲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然后头一歪，就断了气。
　　小艾见状，扑到母亲的身上大声地哭了起来。这时，有人说，赶快烧落气纸。人们才想起来要送死人一程。连忙找来盆子放在母亲的床头。一会儿，屋里就弥漫了火纸的烟尘。 　　…… 　　
       埋葬好母亲，小艾对春香说：我们还是分开过吧，儿子归我，房子归你，母亲是你害死的，我不能原谅你。 　
　   春香说：我哪儿也不去，我知道我错了，我就在屋里等你，直到死。不信，你试试。
　　小艾说：随你，你陷我于不义，我还你以无情，我们两清了。 　
　   儿子说：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人，我讨厌这个家。儿子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两个大人还想说什么，相互看看，什么也不说，各自回到屋里去了。

[ 本帖最后由 迎河子 于 3-2 08:18 编辑 ]

紫薇

乡土文学，魅力无穷。真是一篇难得的美文，只有深入生活，才能写出这么好的文章来。不过后面的结尾太伤感了。这也许就是残缺的美吧。

寒烟

质朴、真实，令人感动wzg6

寒烟

嗨，紫薇，好久不见，你好吗？wzg56

风从指尖过

先顶一下，稍后发点评论。wzg68

陈冠希

家有老人是个宝wzg39

正板桥

我喜欢小说，但是我写不出来

荆山读霸

写得不错啊
在"节奏"上动一点就完美了
节奏的好处,
一是脉络清晰,易读好记,
二是张弛有度,有收有放,
三是起伏自如,凭生悬念

轻舞的月光

朴实,感人.wzg56

迎河子

谷春华生了贵子wzg56

vivian

乡土气息很浓,故事也很发人深省,文字虽很平实,但情真意切!

荆山读霸

原帖由 迎河子 于 3-2 08:08 发表
谷春华生了贵子wzg566" />

我侄子wzg56

香墨

文人啊。赞一个wzg56

春水

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反映了一些事实存在的社会现象。wzg56

风从指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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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星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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