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春华文学作品之二：母亲周年祭

迎河子

母亲周年祭（散文）   

　　明天是母亲的周年祭日，我一直想为母亲写点什么，可是忙于生计，无法动笔。这件事压在我的心里很久了，以至于我吃不好饭，睡不好觉。 　　
       母亲是去年11月5日晚10点20分走的。因为走的太突然，以至于我们姊妹六个都悔死了。悔没有来得及给母亲尽到孝心，送到终。 　　
       那天母亲为父亲准备好了第二天上市的两大篓子萝卜，又把柴抱到灶边，码得满满的，为的是给父亲准备好一切，好让父亲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母亲一向有病，做不得重活，这都是艰难的生活拖累的。平时，都是父亲拔菜，母亲洗菜，两个人配合得很默契：每天天不亮，父亲就把母亲和菜送到街上，母亲留下卖菜，父亲则回到家里弄园子，准备第二天上市的菜。 　　
       那天母亲说身体不好。就叫父亲去卖菜。她在家。可是，她还是闲不住，就忙碌了一天。她拣好菜，又把屋里的衣服搜出来洗好，等父亲回来吃饭。直到下午，父亲回来了，母亲把饭给父亲盛好，端到父亲面前。父亲说：“你有病，别动，我自己来。”母亲说：“你就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看到你累成这样，我做点事心里好受点。”父亲没再坚持。任由母亲服侍他。 　　
       吃过饭，母亲说要洗澡，父亲就为母亲烧好水，并给母亲打好水，母亲就一个人洗起来。洗好后，父亲已经为母亲生好了火，并把前后的窗户关好，为的是让母亲洗澡后能暖和些。 　　
       以前母亲有过两次半夜发病的经历。可是等到我们把母亲送到医院，打上一针，病情就马上缓解。后来，我们再要把母亲送到医院。母亲就反对，说什么也不去。说去了也没用。无非是给我们添麻烦。 　　
       到了晚上9点多钟，父亲突然来喊我，说母亲发病了。我连忙跑去看母亲，因我和父亲他们分开住，我们在前面，他们住在后边。我们去的时候，弟弟已在那里，我一看因为生火，屋里弥漫着很大的烟雾。就说：“母亲有病，空气这么不通。怎么能行？”连忙把窗户打开。母亲已经在地上吐了一地。我说把母亲送到医院。这时，母亲伸出一只手，摇了摇，意思是不必了。 　　      
        我想莫不和上几次一样，过一夜就好了？于是我就喊母亲，母亲点点头，算是答应，又看看我们姊妹几个，都到齐了，就笑笑。我们想母亲大概不会有问题。就没有再坚持送医院。 　　
       母亲说要躺一会儿。我们就把母亲的身体放平，好让母亲好受些，母亲就闭上眼睛，开始睡起来。这时，我们村里的李医生来了。看了看，又用听筒听了听。也说没事。我们放心了。父亲也说“你们走吧，--睡着了，有事我叫你们。” 　　
       于是，李医生走了，我们也走了。临走的时候，我说，如果妈有事，赶快叫我们。 　　
       我们回到家里，刚脱下衣服准备睡觉。父亲又大声地喊我们，我们连忙起床，跑去看母亲，到了屋里，父亲哭着说：“刚才我一摸胸口，--已经走了。我怎么这么糊涂啊……” 　　
        我把手伸到母亲的鼻子跟前，没有了鼻息，又摸母亲心口，也没有了心跳。这时，我们姊妹几个一下子跪在母亲床前大哭起来。 　　
        母亲就这么走了，无声无息地走了，临走时，生怕惊动了我们，生怕给我们添麻烦。就这么默默地走了。 　　
        回想母亲的一生，她是那样的平凡，平凡得就象地上的草木，没有惊天动地的故事，也没有曲折动人的人生。有的只是平平淡淡的生活。象春蚕一样默默吐丝，象蜡烛一个默默地燃烧。直到生命终结。 　　
       母亲又是不平凡的，就象大海，就象大山。就象大河。驻留在我的心里，让我们感受到她是那样的伟大，那样的不平凡。她用她那宽阔的胸怀拥抱她的儿女，用她丰富的乳汁养育她的子孙。 　　
       母亲出生在一个破落地主的家庭。她是老大。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土改时，父亲因为经不起斗争，喝药自尽。留下缠足的母亲和两个弟妹。 　　
       为了生计，母亲每天要挑火纸到街上去卖。回家后和纸厂的老板结帐。每天要走几十里的山路。虽然辛苦，每天都有收入，免强可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后来，母亲大了，一个贫农的儿子看上了母亲，逼着母亲嫁给他。母亲不从，那人要逼嫁。打算连夜把母亲抢回家。母亲知道了他们的阴谋，连夜跑几十里夜路，找到区里，叫区长为她作主，才避免了一场婚姻悲剧。 　　
       原来母亲看上了给别人放牛的父亲。后来父亲参加了土改，并被送到外地学习，回来后当了生产队的会计。父亲回来后不久，就和母亲结婚了。 　　
       可是没过多久。一场大水，把他们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家冲得一干二净。父亲就把姐姐和我用筐子挑着搬往城郊，就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一住就是五十多年。 　　
       那时，农村大搞水利建设。父亲因为有文化，在生产里当会计，经常出差，很少回家。家里就靠母亲一个人支撑。每天，母亲天一亮就和社员们一起下地干活。我姐姐则和母亲一起起床去上学。上工之前，母亲要给他们穿好衣服，并给大一点的交待好，然后锁上门，让他们在屋里睡觉，醒了就在屋里玩。 　　
       母亲走了，几个小弟妹往往叽的叽，喊的喊。冬天因为冷，夏天因为饿，直到母亲做活回家，做好饭喂饱他们，他们才停止哭叫。那时，我们也是早晨上两节课，回家吃早饭，然后再去上课。学习不累，却跑得累——那时一个大队才有一座小学，往往要跑七八里路才到学校，而且都是步行。
       我们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慢慢长大。母亲也在这样的劳作中慢慢苍老。 　　
       夏天，吃过晚饭，母亲也盼来了一天难得的休息时间，我们就围着母亲，让母亲讲七仙女的故事，又讲流星的故事。我们数着天上的星星，看星星眨着眼睛，我们想象着天堂是个什么样子，母亲就说，天堂里美极了，有吃有穿，也没有人间的烦恼，人人都想到天堂里生活，我们就幻想着到天堂里去。可是天堂却离我们很远，怎么才能到天堂里去呢？我们都希望自己能长对翅膀，好飞到天堂里去。 　　
       父亲难得回家一趟，回家后总是尽其所能帮家里做点事，把屋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又做好饭等着母亲回家。 　　
       有一次，父亲回家后照常把家里打扫干净。做好饭等母亲回家。可是母亲回家后，二话没说，就和父亲打起架来。我们也不知为什么。只能站在一边哭。他们打够了，打累了，都坐下来，母亲让父亲做保证。父亲说：是她主动勾引我，她也是为了几个工分，怪可怜的。下次保证不干了。母亲这才消消气。走到厨房把饭菜端上来。我们才又围着桌子，一家人吃了起来。 　　
       后来，和父亲一起上水利的父亲的好朋友周叔，来对母亲说，父亲没那事，是那个姑娘听人唆使，要栽赃父亲，好让父亲当不成会计。才故意造的谣。可是父亲没有上当。这样，父亲和母亲又和好如初了。 　　
       母亲很善良，也很坚强，就象母鸡照顾小鸡一样，把我们护在她的身边。让我们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和坚强。 　　
       一天晚上，天出奇地黑，我们都呆在家里不敢出门。围着母亲坐着。我们家的窗户木板突然“啪”地一声倒在窗台上。我们几个孩子都吓得一大跳，以为遇到了鬼。 　　   母亲也吓了一大跳。愣在那里。这时，我们都跑到母亲的跟前，抱住母亲。母亲安慰我们，叫我们不要怕，说是风把板儿吹倒了。 　　
       可是，我们还是怕；因为风是不可能把那么厚的木板吹倒的。那一晚，我们都叫着要和母亲一起睡。没办法，母亲就把我们全都放到她的床上，母亲却一直坐在床头，守着我们。我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见母亲正给我们做好多好吃的。 　　
       直到第二天天亮，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不过，我们看到母亲的眼睛却红红的。脸上布满倦容。大概她一夜也没有睡吧。 　　
       母亲准备上工，这时，周叔向母亲走来，说昨晚的窗户是他推的。想吓唬吓唬母亲。母亲一听，恨得大骂起来：“你这个砍头的。你差点把我们娘儿几个吓死了。”我们听了，也觉得周叔的玩笑开得太大了。害得我们不轻。 　　
       当时如果周叔不说，我们还以为真地遇到了鬼。因为平时，大家都在讲鬼的故事。讲野人的故事。说野人到了夜晚就变成美女，同男人睡觉，睡到半夜，就把男人杀死，然后拿起他的手指头吃，就象吃胡萝卜一样。又说鬼如何阴险，往往一到天黑就出来四处抓人，然后把人杀死，找替死鬼。听得我们头皮直发麻。 　　
       可是母亲却说，鬼也分好坏，好鬼不多，坏鬼不少，人要分清好鬼和坏鬼，是很难的，所以人一生不容易。 　　
       现在想来，鬼本来是没有的，可是讲的人多了，心里自然形成了鬼的概念。 　　
       那天夜里，如果没有母亲，我们不知要怎么样度过。正因为有了母亲，我们才有了依靠，才有了安全感。母亲在我们心里，变得越来越伟大起来。 　　
       母亲的一生，就象夜空中的流星，虽没有给大地留下浓重的一笔，却在我们心里留下了永久的光芒。让我们认识了母亲的伟大和崇高，坚强和不凡。 　　
       现在母亲仙逝了。她的种种品德却象暖流，驻留在我们心里，形成喷薄之势。母亲的一生，让我们认识了生活的艰难，认识了生命的可贵。也认识了人活在世上，就要有不屈不挠地活着。就要象太阳一样发光发热。 　　
       在母亲去世一周年之际，我能给母亲做的，就是写一篇祭文，告慰母亲，请母亲安息吧，你的儿女正在为生活努力奔波，在为世界增添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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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烟

正因为有了母亲，我们才有了依靠，才有了安全感。母亲在我们心里，变得越来越伟大起来。

陈冠希

我们都曾经的苦难的过去.
我们都曾经拥有的最伟大的母亲.wzg6

正板桥

我最喜欢的一首歌《酒干倘卖无》

荆山读霸

谷春华的两篇文学作品都已拜读
值得称道有三:
一是描写手法熟练,比喻,形容不多,读来却引人入胜
二是生活底蕴丰厚,乡土气息浓厚,让人耳目一新
三是构思大致成功,一气节写来,顺畅不阻,极易上口

浅评一点,不一定准确的

迎河子

谷春华生了贵子wzg56

荆山读霸

原帖由 迎河子 于 3-2 08:07 发表
谷春华生了贵子wzg56

双胞胎哈wzg56

香墨

祝贺wzg56

Jack

祝贺!能不能寄过来看看!wzg57

凌绝顶

紫薇

命运多舛的母亲，却能在苦难中彰显自己人性的闪光点。善良，坚强，卓越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