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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幸福与悲哀
这是一间小的手术室，有一张手术床，床尾两边各有一把小支架。白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手术床，白色的窗帘盖住了窗户。室外，阳光暖暖的游弋着，让白色的窗帘白亮白亮的。室内有三个人，一个医生，一个护士，一个手术床上躺着的她。
医生问她：真的要做掉吗？
她平静如水地回答：是的，做掉。
医生又问：那么，你选择原始的还是无痛的？
她说：我选择原始的。
医生又说：原始的会很痛的。
她说：我选择原始的。
医生在坚持：现在都做无痛的。
她轻声说：我不选择做无痛的。
医生满脸无奈：那么，你签字吧。
她在医生递过来的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梅之叶。
手术的整个过程出奇的平静，除了偶尔的手术器具那冰冷而清脆的声音，医生没有听到她的一声一息呻吟。40多岁的女医生甚至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无痛的，但是医生在检查自己的C作过程以后，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医生朝她望过去，她的脸上竟然挂着微笑！只是，她的眼角有泪水在悄然滑落……她也没有听见自己的一声一息的呻吟，她静静的躺着，一动也不动，但是，她知道，她的微笑是真实的，她的泪水也是真实的……在手术行将结束的时候，她晕了过去.....
十年前，一样的手术，一样的选择，一样的微笑，一样的泪水，不一样的……
很多伤痛的故事是在十年前那个冬天的夜晚发生的。而对于她，那个夜晚给她的痛是彻骨的，她在那个夜晚第一次感受到了切肤之痛，不！不是切肤之痛！比切肤之痛还要痛一千一万倍，是心灵之痛——在那个冬天的夜晚，她失去了她宝贵的贞C。她是那种把贞C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女人，她只能是为了爱才会献身的，她的贞C只能为爱付出，而那个夜晚她还没有找到她的爱，她的比生命还要重要的贞C还不可以付出！她还只是在憧憬的年龄，她的爱在她的憧憬里是神圣的，纯洁的，容不下一丝一毫的尘埃！但是在这个夜晚，在她冲动的喝下一杯烈酒，在她浑然无知的状态下，她失去了比她生命还要重要的贞C——在她醒来以后，在她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以后，她的心一下子空了，她的大脑一下子空了，天塌了，地陷了，茫然、无助、绝望......洪水一样奔流而出——如果不是她的父母的理解，她的父母的劝说，她的父母的挽救，那么，泪水流尽，她将只会剩下一张躯壳！
在这个夜晚以后，有一天，她突然莫名其妙的呕吐起来，她以为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是几天以后，仍然呕吐；她以为是感冒了，可是吃了感冒药，仍然呕吐；她又以为是得了胃病，可是吃了胃药，还是呕吐。她找不到原因了，只好到医院检查，检查结果是：她怀孕了！知道这个消息和她知道自己失去贞C一样让她茫然，无助，绝望......眼泪洪水一样奔流而出——她痛不欲生，她生不如死，她要医生立即做掉，她选择了做原始的人流手术，她要让切肤之痛来洗刷耻辱，而且也只有这样她才觉得心里好受一些，手术过程中，她始终微笑着，她用泪水和着微笑做完了那个手术；自始至终，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这以后，她嫁人了，她嫁给了那个夺了她贞C的男人。没有人知道她的想法，她像变了一个人，她把原来的自己藏在了心里。她像好多女人那样有了自己的家庭，像好多女人那样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无所谓好与不好，无所谓爱与不爱，也无所谓恨与不恨。她觉得象她这样的人，不会有所谓的爱了，她简直就没有了那种追求爱的心思，但是，冥冥之中，她又觉得不是。她只好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在浑浑噩噩的日子里靠拼命的劳作来麻木自己的神经——这样一晃就过去了十年。
十年后，她认识了他。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善良温厚，举手投足有一种自然的优雅，而更吸引她的是：他对唐诗宋词的通晓和喜爱。他常常在她耳边低吟浅唱着唐诗与宋词，他低柔而磁性的嗓音小桥流水一样流进她的耳朵，她迷醉，她幸福，她常常幻觉自己飞离了人间。而这个男人对她的爱意也像小桥流水一样对她流露出来，她觉得她躲闪不了，她真的躲闪不了了！她认为这是天意，老天让她认识了他！这样，甜蜜的故事就在十年后的一个冬天的夜晚发生了。
这个冬天注定是一个美丽而甜蜜的冬天，演绎着他和她许许多多美丽而甜蜜的故事。虽然，这些故事不是每天翻新，只是一些生活的琐碎，甚至是简单的重复。然而，对他们来说，这些琐碎美的不能再美了、甜的不能再甜了。他们满足着、幸福着、陶醉着，他们少男少女一样美丽着、甜蜜着，他们忘记了室外的天寒地冻、摔开了人间的滚滚红尘。
他们在一起看书，一起同看一本书，书都是他们想要看的、喜欢看的书。一个人捧书，另一个人就翻页；一个人看完一页的最后一个字，另一个人就及时地翻到另一页。他们想到一起去了！怎么这样相同呢？两家父母所养育的两个人怎么会这样相同呢？她常常为此惊叹。她有时会因为惊叹而停下看书而看向他，他呢几乎和她同一时间停下来看她；然后，她总会含羞一笑，他就要不用唇点点她的耳垂，要不用手拍拍她的头发，说：叶儿，你的头发好柔好软啊！她说：是啊，因为你喜欢摸它啊！
他们一起听音乐。他们是喜欢怀旧的人，喜欢听一些经典的老歌老曲。他们常常戴着耳机听，两个小小的耳塞子耳机，一个塞在左耳，一个塞在右耳；那些歌儿啊曲儿：要么高山飞瀑、要么小桥流水、要么惊涛拍岸，或清脆嘹亮、或温柔甜蜜、或大气磅礴，这些美丽的旋律在两个脑袋的两只耳朵里回旋缠绵、经久不息。有一次听一首歌，她被歌的歌词和旋律感动了，流出了眼泪，她伸手去擦，却碰到了他的胳膊，她于是看向他——嗬，他也在擦眼睛呢！她再一次惊叹：怎么会有这么相同的两个人啊！ 她说：哥，我们怎么一样啊？！他说：因为我是你呀！
这样，有一个夜晚就来了。这是元旦的前夜。晚上，她在做饭，就是一个火锅：瘦肉炖豆腐。玉白的豆腐和粉红的肉片在银白的火锅里翻滚，鲜红的辣椒和翠绿的蒜苗也在里面疯跑。香甜的热气迷漫了小屋，她的脸也被热气蒸得红扑扑的，就像雪地里怒放的红梅。她拿过电话拨了一个号。
她说：哥，你过来吃饭，好吗？我做的呢。
他说：好啊，我早想吃你做的饭，做梦都想！
她说：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我手艺很差喔。
他们常常在一起吃饭，可是她还没在他面前做过呢，她怕自己做不好，他吃不饱。让他饿肚子，可不是她愿意做的事，她心疼！然而，想亲手给他做饭吃，却是她一直的心愿。试问天下深爱着爱人的女人，有哪一个不想给自己深爱的人做饭吃的？一张小桌，两人对面坐着。看着面前那个自己深爱的男人，在狼吞虎咽的吃自己做的饭菜——那可是女人的幸福啊！
他很快就来了，浓黑的头发上顶着几朵洁白的雪花。嗬，下雪了。她连忙拿毛巾给他拍雪，他顺势从背后抱住了她，紧紧的，紧紧的。
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鼻子使劲的吸气，说：叶儿，我喜欢闻你身上的气味，好香啊！我要把你吸进肚子里。
她羞羞的说：好啊，我就住在你的肚子里。
他说：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谁也分不开我们！
她听了他这样说，鼻子酸了，想哭。他扳过她的身子，两手捧起她的脸，让她的脸正对自己——老天！晶莹的泪水已经浸湿她黑黑的睫毛！他看着看着，低叹一声，吻住她的眼睛。她颤抖着，甚至是哆嗦着，身体因为激动而僵硬。他是火啊，他是电啊，他很快把她融化在自己的怀里。她紧闭着眼睛，全身的精气神都集中在嘴里——不知道是她吸着他，还是他吸着她......
他喘着气说：叶儿，叶儿，叶儿.....
她嗲着声说：蛋蛋，蛋蛋，蛋蛋......
他又喘着气说：叶儿，我要你......
她低低的说：......我怕......
他柔声说：叶儿别怕，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蛋蛋......
一下子，小屋里静极了，只听见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呼吸，越来重，越来急......
于是，这个冬天最美丽最甜蜜的故事就发生了。她成为了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他成为了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她说：原来做女人这么幸福啊！
他说：我们这样才是水乳交融啊！
她说：哥，我怎么忘了害羞啊？
他说：这就是真爱啊！
雪还在无声无息的下，洁白的雪花飞舞着，飞舞着，窗玻璃上也粘着几点梨花似的雪花，晶莹而剔透。她拨开窗帘，用细细的手指在窗玻璃上滑动。
她说：哥，好美的雪花！我喜欢雪花！
他说：你就是雪花呢！
她说：哥，我是你的女人吗？
他说：傻丫头，你就是我的女人啊！
她说：哥，做你的女人好幸福！
他没有说话，他把头埋在她的胸前。她感到有凉凉的东西滴在身上，啊——那是他的眼泪......
不久以后，她又开始呕吐了起来。她知道她是怀孕了，巨大的幸福感向她袭来，这是她至爱的人的骨血啊！她多么想把他生下来，让他成为他们爱的见证啊！拿什么来证明他们这姗姗来迟的爱？那么生下这个孩子就是了！可是，另外一个声音又说：不能！不能生下来！他有自己的家庭，如果生下来，留给他的只能是一个不明不白的生命，还有太多太多的麻烦。不，她不要他有麻烦！——那么，应该怎么办呢？只能人流了——那么只能选择人流了！她要做原始的人流，她不要麻药，她清醒着做完这个手术。因为她太想要这个孩子了，因为这是她和他的爱的结晶，因为她太喜欢孩子了！可是，可是，可是......！她心痛！心痛的感觉是如此的刻骨铭心，她是真真的感受到了.....！她不要麻药，她要清醒着承受自己的骨肉硬生生的剥离身体的疼痛，她要用身体的疼痛来抵消拿掉自己骨肉的心痛！因为在原始的没有麻药的人流过程中，她能够真切地体会到这个可怜无辜的孩子，被硬生生的血淋淋的剥离身体的巨痛……
她真的体会到了！幸福与痛苦，她同时体会到了......这是女人的幸福？还是女人的悲哀？
她很清醒。她知道答案。
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 本帖最后由 秦家女儿湘 于 3-3 12:36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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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3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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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3 12: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