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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
题记:许多过往不管是美好的,还是伤痛的,都宛如浩浩天宇中的一颗颗星星,总是会照耀在你记忆的上空。令你忍不住想去触摸,去回望。。。。。。
从我迈出老屋的门,走出四合院至今,已有二十多个年头了。但老屋的一砖一瓦,老屋里发生的故事,却常常像放电影似的,在我脑海里不停的闪过,甚至会在某个静静的午夜轻潜入梦。。。。。。
老屋坐落在一个四合院里。是一座带着阁楼的三间东屋,宽敞洁净,澄明瓦亮,是当年分得地主的战利品。那时爷爷是光荣的贫下中农,又是村支书,自然无可厚非地分得了这最好的房子。然而,那地主家却蜗居到了巴掌见方的西南小屋。他家的后代也有个女儿,和我同龄,我们常在一起玩,尽管她们家人没有敌意,但小小的我却总感觉心存愧疚。
爷爷去世时正值壮年,留下四儿一女自顾自走了。那时小叔和姑姑还在嗷嗷待哺之中。无奈的奶奶把小叔转手送给了城里的一个老红军。带着姑姑嫁给了在城里工作的老实巴交从没结过婚的后来的爷爷。爸爸是家中老大,那年刚好参了军。后来当年只是相中了爸爸着身军服飒爽英姿模样的妈妈却不嫌弃爸爸贫寒的家境义无反顾地嫁给了爸爸。挑起了这个家的重担。当时二叔中学已毕业了。三叔还在县城一中上学。成绩很好。每个星期妈妈都会做好多干粮再带上缝补浆洗过的衣裤来回步行六七十里的山路送到学校。后来三叔考上了大学,是当时我们整个大队唯一考上学校凭自己的能耐捧上铁饭碗的人。再后来村里的大人们教育自家孩子时总会这样说:你看看人家谁谁多有出息,再瞅瞅你。。。。。。当时妈妈在小学任教,也跟着颇骄傲了很久。后来三叔分配在县城的税务局,还当上了领导,每每提及,总是说长嫂如母,对妈妈总有感激不尽之意。此是后话。
二叔比起三叔就逊色多了,不过,却非常疼我,每次奶奶想我了,都是他扛着我步行送到县城里的。不过他总是不喜农活,就爱晃悠。有次在城里晃悠,竟莫名其妙地参加了什么派性之间的争斗,被对方暴打一顿后,瘫了。还被惊吓过度神智失常。
每当二叔发作的时候老是在阁楼大喊大叫,他总是一遍遍地喊“妈妈”,奶奶回来照顾他,起初他还能够认出奶奶,但还是扯着嗓门大叫,奶奶总是大声训斥他,他就寂寂无声了,后来发作到竟谁也认不出了,连奶奶的训斥也不起一丁点的作用。但奇怪的却是,他依然能够认出我,每当他大叫时,奶奶就拉着我到阁楼,教我告诉二叔别叫,以免大家心烦。二叔看见我总是伸开手臂想抱我,我总是战战兢兢地躲在奶奶身后,小心地蹦出那几个字就赶紧溜了,奇怪得很,二叔竟然也会静下来好长时间。
大概过了一两年光景,由于又感染了其他疾病,二叔走了,奶奶又回到了城里。
二叔去世后几年,我慢慢长大了,印象中也就是十岁出头吧,记得是个清明节,妈妈配我去给二叔上坟,我不敢一个人去,就叫上了和我同龄的堂妹,六岁的堂弟也吵着要去凑热闹,婶子说就带上他吧。二叔的坟很寒酸,只是靠着地后塄的一个小土丘,老家的乡俗没娶妻的亡人不允许入祖坟,先寄埋在它处,只有成了冥亲才可以一起葬入祖坟。在我的指示下,堂妹和我毕恭毕敬地跪在了二叔的坟前,我先小心翼翼摆出几小碗贡品,然后取出一沓土纸,划着一根火柴,再用一根树枝不断拨拉着火堆,看着那一只只黑色蝴蝶在眼前恣意盘旋,翩跹飞舞。当我正看得入神时,耳旁竟传来一声扑哧的笑声,我扭头一看,堂弟正捂着小嘴在极力忍着不使笑声弥漫开来,我一跃而起,也不知怎么回事,一脚就踹翻了堂弟,他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坟前嚎啕大哭起来,我和堂妹却止不住弯下腰哈哈大笑起来。一场上坟闹剧就这么草草收场。
阁楼后来被收拾过后用来储存粮食或堆放杂物。妈妈总是让我帮助她上阁楼取放一些东西。我一上去,看到靠正门的桌子上奶奶摆放的一些用来敬奉的神仙牌位,想起奶奶说我们家全是靠供养的狐仙在保佑,再想想二叔生前的样子,我总是头皮发炸,吓得毛骨悚然,拎上东西就赶快逃离。
后来妈妈调到县城里工作,我们都离开了那座老屋。爷爷退休后患了病,在城里一直居住到弥留之际,才匆匆被拉回老屋,又捱了几个月就去世了。
接到噩耗的那年,我已经结婚生子。一家人连忙赶回家乡。一晃眼,离开故乡已有十八年了。走在平展展的街道上,看到两旁新盖的楼房,我竟不知所措,忘了回家的路。问一老者,才在他的指点下重新踏进了老屋。昔日人声鼎沸的四合院冷冷清清,空空荡荡没有一家住户。由于好多年没人入住修缮,显得颓败了好多。步入东屋,迎面就是爷爷的大红棺木,我迎上去,看着爷爷遗像中那张再也熟悉不过的慈善的面孔,大放悲声。。。。。。
后来在以后的岁月里,每每梦及那座古屋,总是会感觉阴森可怖。几位逝去的亲人总是会伴着老屋在梦中次第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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