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的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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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的地老天荒

（一） 　　未遇见橙子以前，小夏习惯把自己包起来，包的密不透风。 　　小夏是个胖胖的女孩。胖的过了分，连脸都鼓起来，用秦的话说，象一个圆圆的苹果。 　　小夏总是会淡淡的笑，当他们说起自己胖胖的身体的时候。 　　只是，夜阑人静的时候，小夏会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小声啜泣。 　　其实小夏是个爱美的女孩子。 　　可小夏没办法象别人一样，有着飘飞的长发，或者纤细的腰肢。 　　没有人知道小夏一直在服药，那种，吃了以后会象被化肥吹着一样，长的肥胖的药。 　　（二） 　　小夏最怕系里或者班上开舞会。 　　闪烁的灯光里，同学们在喧嚣的音乐声里恣肆的释放着快乐。 　　小夏不能拒绝参加。 　　微笑着，坐在灯光稍暗淡的角落里，看人群里，飞扬的青春和活力。舞步那么美丽，笑容那么灿烂，只是，那些，与小夏无关。 　　跳舞的间歇，会有要好的同学过来陪小夏坐一下，但仅仅是一下而已。大家都是青春的样子，拒绝不了舞步的诱惑，所以，小夏不难过。 　　但总会有孤独的感觉，在这样喧嚣的人群里。瞬间目光的暗淡，只有小夏自己知道。 　　（三） 　　又是周末。 　　小夏习惯性的穿起那件肥大的长裙。长长的，可以遮住整个脚面。 　　照镜子的时候，小夏忽然想把头发辫起来，辫成自己从小就喜欢的，麻花辫。 　　角落依然明明灭灭。 　　习惯了小夏的独坐，偶尔有人打个招呼，便匆匆旋进舞池。 　　小夏望着窗外阑珊的夜色，窗户开着，有一丝苍茫的凉意，远远的，淡淡的。 　　不自禁的用手环抱着两臂。 　　这是小夏的习惯性动作，每一次，冷的时候，或者孤单的时候，就会不自主的，用自己的手臂环抱着自己。 　　自己给自己取暖，小夏，已经习惯了。 　　惊起的时候，小夏看见，自己的身上，披了件男生大大的夹克，有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面孔，仿佛熟悉，又仿佛，陌生。 　　看着小夏受惊的眼神，男生伸出手：我是橙子，你呢？ 　　小夏看着那双手，修长的，却又很大，应该很温暖吧。 　　那一瞬间，小夏有些心神恍惚。 　　橙子的手停在半空一秒钟，然后自嘲的收回去：我的手，没洗干净吗？ 　　小夏的脸一下子变的通红，好在，灯火黯然。 　　（四） 　　周末开始成了小夏和橙子的定期相遇时间。 　　每个周末的舞会，橙子都会准时前来，有时甚至比小夏还要早。 　　来早的时候，他会无赖的坐在小夏习惯坐的座位上，把有灯光能照到的座位，留给鸵鸟一样的小夏。 　　他们很少交谈，都在喧嚣的舞曲中安静着。 　　多了一项内容：橙子喜欢带些冰速溶咖啡来。 　　于是两个人，坐在暗淡的角落，慢慢的，慢慢的，把咖啡饮尽。 　　只是，小夏变的苍白了些。依然肥胖，却是，苍白的肥胖。 　　（五） 　　最后一次舞会，忽然安静了许多。 　　好多人，都选择坐下，而不是旋转。 　　小夏忽然觉得这样的安静，让自己窒息。 　　逃到门外，攀到楼顶上，小夏看着远远的月色。 　　终于，要离开了。 　　大大的身影把小夏笼起来时，小夏才知道，落雨了。 　　橙子用那件外套把小夏罩起来，小夏缩在有烟草味道的外套里，忽然觉得，自己离温暖，那么近。 　　离骊歌响起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橙子那么不容分说的，闯进了小夏的眼眸。 　　30天，小夏象将要溺水的孩子，拼命的抓住身边的依靠。 　　坐在凉凉的石阶上，小夏总是忍不住靠在橙子肩头睡去，睡着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抓住橙子的衣袖。 　　小夏总是害怕，自己一松手，橙子就会消失不见。 　　橙子会笑她赖，但却从来不违背她，只是会亲昵的刮她的鼻子，说她是个笨笨的小丫头。 　　小夏以为，自己和橙子，可以地老天荒，虽然骊歌已经越来越近。 　　（六） 　　说好了小夏先走，橙子送小夏。 　　因为，橙子说，他害怕想像把小夏一个人留在空旷的，没有他的校园里的感觉。所以，宁可，把小夏送走，自己一个人空旷。 　　小夏是8点的火车，没办法，再晚，小夏当天就没办法到家了。从6点到8点，拖了又拖，终于定下来。 　　小夏坐在石阶上，等橙子来接她。 　　每次等待，小夏都会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可这次，小夏宁可让时间停驻，宁可，橙子不要来接，那么，就不会有分别。 　　可还是惶惑了。 　　7点40分，小夏的心忽然失去了方向。 　　不可以的，不可以，就这样，把橙子丢失。 　　把车票扔给说好总走的伙伴，小夏发疯般的跑到橙子的宿舍。 　　空了。 　　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张纸屑都没留下。 　　昔日又脏又乱的男生宿舍，干净的，让人难过。 　　（七） 　　小夏是第2天才走的。 　　一个人，在孤单的校园里，居然不害怕。 　　坐在石阶上，夜凉如水。 　　橙子，这就是，你给我的，地老天荒吗？ 　　（八） 　　15年聚会的时候，小夏变成了一个消瘦的中年女子。 　　脸上仿佛没有岁月的印记，又仿佛，被岁月雕刻的，改变了所有。 　　15年没有相见，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老公，孩子，工作....... 　　忽然有人说： 　　橙子要是在，就好了。 　　小夏的心一下子沉下去。 　　秦顿了一下，还是接下去了： 　　已经这么多年，就不要瞒着小夏了吧。 　　气氛忽然变的凝重而压抑。 　　秦的声音象从天边飘来： 　　那个晚上，橙子去给小夏买她最喜欢的KITTY猫，想给她一个惊喜，因为在那之前，橙子总是笑话小夏喜欢这些是幼稚的表现。 　　是一群哥们一起去的，一路上打趣橙子：一个那么大男人的橙子，抱着一只玩具猫，可爱的象傻瓜。 　　过马路的时候，橙子把猫举到头顶上，大家都看见了那辆车，只有他，被KITTY猫挡住了.......... 　　送到医院，已经不行了。他告诉哥们们，第2天一起提前撤离，不要任何人，给小夏任何消息，不要把猫给小夏，就让小夏，认为他失约好了......... 　　其实，小夏走之前，那群哥们都在，他们远远的，看着小夏的悲伤，无能为力。 　　却没有一个人敢去告诉小夏，橙子，已经提前离开。 　　（九） 　　小夏忽然就哭出来，在这些话说完的时候。 　　那么多年，一直不敢哭，不敢哭。 　　其实，小夏早就知道。 　　她医学院有同学，已经告诉了小夏。 　　只是，她一直，假装不知道而已。 　　不知道，也便不可以哭，就这样，15年，小夏没有眼泪。 　　小夏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心里，橙子，一直那样阳光着。 　　阳光着，他们的地老天荒。 　　不去说破，不去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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