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的工作,就是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接触各种各样的人,上至市的高层领导,大企业家,下至市井流民,孤寡老人。
鱼虽然是个安静的女子,但生活把她磨练成了一个不会害羞的人,无论接触什么人,做什么事,她都是认真对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对待上层,她大方得体,对待下层,她温和友善,认识她的,不认识她的,都喜欢她,即便不喜欢也不会讨厌。但她讨厌自己。理由,无从说起。
她住在城南,今天早上去城西办事,中午回来时,她看见了很戏剧,又很伤感的一幕。
早上出门时,同是坐在24路车上,鱼还感叹路边的紫微开得好妖娆,公车上,司机前面那盆纸花开得很妩媚。
时值一点左右,鱼坐在24路车上。当公车驶到城西某个街口,一座人行天桥旁时,鱼看见了很奇妙的景象。街道两旁,天桥上,都站满了人,人人都仰着头,像看天外来物那样盯着一个共同的方向看,也像鲁迅笔下的被提着脖子的鸭子。鱼所在公车上的人也顺着站在地上的人群的目光朝天空观望,站着的,坐着的,无一例外。鱼很纳闷,人们到底在看什么新鲜事,如此摒声静气?
当车刚驶过天桥时,鱼看到有一个物体从天而降,嘭的一声,掉在地上,在潮阴的空气里,连尘埃都荡不起几粒。抬着头看的人都张着口,女人们齐声发出尖叫,男人们都闷着气。鱼平时是不大关注身边的人和事的,不屑于看一场从身边划过的车祸,不屑于看发生在身边的一场激烈的争吵,鱼不是个喜欢八封的人。但今天,鱼放纵了自己的好奇心。所以鱼看见了下坠沾地的一切。
是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衣物的人。车驶过去了,站在车上看得清楚的一个妇女,用她标准的本地话给没看清楚的人讲解着,说是一个女人,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从十几层高的楼上一下子就跳下了。车里,议论叠起,人声如织。
生命,就在鱼的眼皮底下哑然而止。不是拍戏,不是看新闻,是真实的被鱼摄在眼底。那个掉在地上的人,趴着,不动,太远,看不清是否血流如注。
鱼转过扭向后的脖子,用左手撑着痛疼欲裂的头颅。所有声音,被鱼拒绝在耳朵之外。
鱼没有情绪,鱼不敢有情绪。
鱼病了,昨晚就病了,重感冒。本来今天是不用工作的,但为了早些完成任务,她还是强撑着从城的一端走到城的另一端,去接触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妇女,去了解一群已走过辉煌年代,步入枯竭的老人。
于是,在回来的路上,鱼看到了飞坠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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