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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秦家女儿湘 于 2011-10-22 16:38 编辑
哥哥
自从在风雨中被爸爸抱在怀里领回家，我的人生就彻底地发生了变化。我没有被送入“民政局”，也没有被坏人卖掉，更没有在风雨中结束刚出生三天的生命，而是成了爸爸、妈妈、哥哥的宝贝。
那个风雨交加的早晨，去田间劳作的爸爸在路边的树下发现了我。我当时已是奄奄一息，爸爸抱起我毫不犹豫地折回家。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孤儿，妈妈落泪了，打住了与爸爸的激烈争吵，留下了我。贫穷的家庭又多了一张嘴，妈妈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四岁那年，我发高烧40度。在摇篮中，一个小生命在无助地哇哇大哭。小哥哥睡在边上，看到反常的我，也吓得大哭起来。恰好这时爸爸从田里回来，听到哭声立即奔进屋里，摸摸我的额头，大惊，连呼，好烫，好烫——赶忙从枕头里摸出一个小布袋，抱起我就拼命往医院跑。在急诊室外，爸爸拖着粘满泥巴的大脚板走过来又走过去，一遍又一遍，像热锅的蚂蚁。当得知要抽血时，爸爸撸起袖子就说， O型，抽吧！他想都没想，就用简短的四个字舒展了医生紧皱的眉头。这简单利索的四个字，包含了爸爸的多少深情厚意啊！500毫升的鲜血带着爸爸的体温从针管里缓缓地注入我的身体……渐渐地，我的血压恢复正常，烧也慢慢退了。这时，爸爸却流出了眼泪，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流泪，但出于本能，看着爸爸流眼泪，我也跟着哭了起来。看见我哭了，跟着跑来的哥哥也哭起来。爸爸用他粘着泥巴的手给我擦眼泪，可是越擦，我的眼泪流的越多，哭的声音也越大。爸爸说，乖，不哭，不哭，哭了打针疼。哥哥也凑上前，说，妹妹，你不哭了，以后有好吃的都给你吃啊。
这个故事奶奶给我讲了好多遍，每次，我心里都会酸酸的，眼睛也会酸酸的，想哭。我血管中的那股暖流，有父亲的血，血中凝结着他的善良、慈爱、勤劳、朴实……我想：爸爸真的很伟大，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所谓的女儿付出那么多的艰辛！
后来，比我大两岁的哥哥也真说话算话，有好吃的总是让出一大半给我。幼小的我却不知足，仍要抢夺哥哥留下的那一点点。在那个缺吃少喝的年代，哥哥也抵抗不了好吃的诱惑，也有不依我的时候，就挣，就回夺，我就哭，大声地哭，引来爸爸妈妈的劝解。我得到的是抚慰，哥哥得到的却是训斥、甚至是巴掌。
有一次，爸爸去县城卖完草药回来，给我和哥哥带回来三颗水果糖，爸爸说我年纪小些，多吃一点，就分给我两颗，哥哥一颗。那糖包在花花的纸里，散发出世界上最香甜的气味。我接过糖就往嘴里送，纸都没剥干净，咔蹦卡蹦地嚼起来。哥哥捏着那颗糖却舍不得吃，只是放在鼻子上闻，嘶嘶的发出吸气的声音。我把两块糖都吃完了，哥哥的糖仍完好无损的捏在他的手心里。我还想吃，就去夺哥哥的那颗糖。哥哥不给，我就和哥哥打起架来。这次哥哥可能是认为他已经少吃了，觉得我太霸道，没有让我，硬是死活不松手。我就张嘴去咬他的手，哥哥急了，朝我的脸上就是一拳头。我大哭起来。正在灶台做饭的妈妈冲出来，拎起哥哥的胳膊，拉下他的裤子，瞄着哥哥的屁股就是一顿巴掌。只听见啪啪的巴掌声中，夹着哥哥哎呦哎呦的哭叫，尖锐激烈，很是恐怖。我看着看着，嚎啕大哭起来，妈妈边抡着巴掌，边说，你哭啥啊，我又没打你。我哭着说，哥哥屁股疼，我也疼，妈妈你别打哥哥了。说完，我扭过头去，一下看到爸爸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大门口了，正好看到这一幕，这时他竟然还在一旁点火说，打得好，看你以后还长不长点记性！妈妈住手离开后，我把糖还给了哥哥，抱着哥哥说，我以后不再和哥哥抢了，哥哥你疼吗？哥哥为了面子，忍着痛，强笑着说，没事，我不哭大声点，妈妈怎么会停手呢？
从此，我和哥哥再没吵过架。
哥哥高中毕业时，我正读高一。他以9.5分之差与大学校门插肩而过。那天，爸爸一边搔着花白的头，一边对他说，小子呀，你去复读一年吧，我和--累点没啥。哥哥低着头，浓密的双眉往下垂着，用不太大的声音回答说，爸，我不是读书的料，妹妹成绩好，让她上大学吧！我们家哪养得起两个大学生呀。爸爸深深的叹了一口去，说，你可想好啊！哥哥说，我想好了，我不读了，我准备跟几个同学出去打工。爸爸点点头，没再说啥，径直去田里做活去了。那天妈妈哭了，我也哭了。
两年后，我考上了北方的一所大学，哥哥送我去的学校。一路上，哥哥像妈妈一样叮嘱我要好好读书，不要牵挂家里，家里有他照看；饭要顿顿吃饱，不能饿肚子，说是饿着肚子的姑娘最难看；有什么事情先告诉他，不要告诉爸妈，爸妈年纪大了，也考虑不来啥问题……听得我眼泪花花的流出来。哥哥用手背揩着我的脸，说，以后不准哭，不是每一个人都珍惜你的眼泪的。
多年后，我带着女儿回乡下看望哥哥，哥哥还对读大二的外甥女说他妹妹小时候跟他抢糖的臭事儿呢。他边说，边呵呵笑着，脸上堆着皱纹，像一朵绽开的菊花。
我听着，心里酸酸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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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1-10-22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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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22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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