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地球村 于 2011-7-21 16:4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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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拖把:纺织女工刘凤娥走不进“天堂之门”
————对湖北省天门市“抢尸”事件的调查
刘凤娥死去28天了,杜国平与儿杜文杰只能在自己家门外烧纸思念
这“天门”是不是“天堂之门”之意?因境西北有一座天然造景别致的天门山,有了天门市。这天门市位居湖北省的中部,北枕巍巍大洪山余脉,南依溜溜汉水,绵延于富庶美丽的江汉平原,是茶的故乡,因唐朝孤儿陆羽写出《茶经》而让这座茶城,充满了一种神密。这天门市有170万的人口,去年种植棉花58.26万亩,总产105.4万担,产值7.5亿元,是全国著名的“棉乡”。因为有了棉,所就有了棉纺厂。
不久前记者,原本想到天门的“茶乡”去品茗,谁知没有喝出茶的味道,到是对这个市服毒自杀的稳健纺织有限公司纺织女工刘凤娥的死因充满了蹊跷。女工的死因其实很简单,因弄断了一条拖地用的拖把,被稳健纺织厂罚款100元。去讨个说法,没有结果,服毒自尽。
纺织女工刘凤娥死了。另一件蹊跷事紧跟着发生了,就在死者刘凤娥的家人从天门市第一人民医院准备把遗体拉回来,按照当地的习俗准备好灵堂,举行最后告别仪式的时候,尸体却被天门市公安局给抢走了……
面对母亲的遗相:杜文杰心里充满了焦虑
儿子杜文杰:妈妈黄泉路上,谁夺走了你
2007年6月5日,妈妈的病情无法控制了,医生下达了无情的病危通知书。
妈妈是5月26日晚晕倒在车间,被单位(天门稳健公司)送到天门市第一人民医院进行抢救,当我5月27日从学校(岳口高中)匆匆赶到医院时,才知道妈妈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多次向公司领导反映迟迟得不到答复,妈妈在单位迫不得已喝了农药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我的妈妈呀,你多年来每天12个小时的工作量没有压倒你,而你为得不到答复拿自己的命和他们拼呀!
医生说妈妈喝的那种药没有生还的希望,家里的亲戚都把这个结果瞒着我和中毒的妈妈,亲人们日夜守在妈妈的病床前,毒药从损坏妈妈的肾脏开始最后走到肺部,妈妈只能靠呼吸机给氧呼吸,她不能平躺在病床上她只能靠在亲人怀里渡过生命里最后的10天。在最后的日子里妈妈很清楚自己没救了,她嘱咐我要好好读书,要爸爸注意身体,还一再要求爸爸把她的遗体停放在家里,按乡俗办理后事。病房里,我抱着无助的妈妈哭喊着告诉她:“妈妈,你听话呀!会好的!医院正用最好的医生设备,用最好的药在救你!妈妈,你听话呀!坚持啊!好了我们一起回家!一起回家!......”妈妈的泪呀,流湿了我的心!妈妈靠在我怀里无望地摇着头虚弱地回答着:“妈妈不能照顾你了,要先走了,妈妈累了,筋疲力尽,想休息......”我紧紧搂着她:“妈妈!你不要走!儿子不让你走!儿子不许你走!妈妈,你真忍心抛下我和爸爸?妈妈,你不能离开我们!妈妈,你听话呀!你坚持啊!你听话听话......”。可是,我们的哭喊与挽留感动不了死神,6月5日下午4点42分死神它毫不留情的带走了我四十一岁的妈妈!
就在亲友们悲痛地帮妈妈梳洗整理的时候,病房里突然出现了两个着装的警察和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在没有出示任何证件的情况下,通知我们家属不让把妈妈的遗体运回家。(我的妈妈活着时警察不来调查,人死了警察倒出现的挺及时)他们无理的要求激怒了在场的亲朋和整楼的病友,我的眼里满是愤怒的火星!
我们抬着妈妈的遗体冲破他们的阻碍出了住院部,将妈妈抬上了租来的面包车,万万没想到的是交警居然也巧合地出现在医院里,并拦下了司机,不知道交警以什么理由,迫使司机把我们赶下车。万般无奈时,爸爸决定抬着妈妈回家,我和爸爸还有亲友们抬着遗体向医院的大门走近时,那两个在住院部里出现的警察和一群不明身份的人粗暴地拦住了担架。
我不知道我们犯了什么罪?我也不知道我妈妈犯了什么罪?我只知道我的妈妈刚刚离开了我,她要我和爸爸带她回家,妈妈最后的遗言难道违反了法律法规?警车越来越多,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我上前拉着那个警察的胳膊哀求着:“我妈妈都死了,她要回家,你放我们回家”他旁边的那个警察做了个手势,我的周围迅速地来了一群不明身份的人,他们有的卡着我的脖子,有的拉着我的胳膊,甚至有的人飞起一脚踢中我的胸口,将我逼到院墙边围打,我的姐姐为救我被他们推倒在110警车上,我的伯伯,我的姨妈,我的哥哥,为救我的亲友都被他们无情殴打!此时此刻,在我们需要保护的时候,警察们无动于衷地站在一旁观看!
炎热的天气下,我的爸爸为了妈妈的遗体不被太阳照射,为了保全尸骨未寒的妈妈能平静安全地回家,为了我不被殴打,他强忍胸中的怒火向拦在面前的警察和不明身份的人跪下了,他悲愤地说:“我这一跪是给党跪的,我爱人留下遗言,要回家按乡俗办理后事,我答应过她,家里已经布置好了灵堂,请党放我们回家!”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交涉,他们和稳健公司的领导还是不同意妈妈回家。爸爸以妈妈的遗体不能长时间地停留在高温环境里为理由要求回家,依然被他们无情的拒绝了。医院的大门被越来越多的,不明身份的人围住。围观的人群里,有几个好心的阿姨偷偷告诉我们,着装的是110的人,还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也是他们带来的。遇到他们你们有理也讲不清,不然,你们还有吃大亏!
没办法!没办法!没办法!为了妈妈的遗体不出现意外,心力憔悴的父子眼睁睁地看着妈妈被他们抢走!
我的妈妈,你违反了哪一条法?他们要带你走?我懵懂的心啊,似刀在绞!
我常为自己能生长在一个法制的国家,一个和谐的社会感到骄傲。我常在电视上看到胡主席温总理提出我们的国家要建设和谐的社会和谐的家园,难道和谐家园是用拳头来建设的吗?常在市政府门前,公安局大门口看到“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难道“为人民服务”是用暴力来实现的吗?今天,我亲身经历的这一幕,我宁愿它是一个噩梦,也愿不相信它发生在湖北天门!妈妈走了,我年迈的外公外婆连女儿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妈妈,我家的灵堂有你的遗像却没你的遗体!妈妈,你在哪里?
妈妈,黄泉路上是谁夺走你?谁来把你还给我!
妈妈,黄泉路上是谁抢走你?谁来把你交给我!
这是一个高二学生写给死去妈妈的信件。记者在读到这封信的时候,心里觉得一阵难受。因此,对此事展开了调查。
非人性化管理:刘凤娥服毒是该死的拖把惹了祸
靠卖医疗附助消费品发家的李建全原是湖北浠水人,改革开放之后,把户口变成了香港的。转身回到大陆做生意。1991年在深圳创建稳健公司,到现已经成为一个拥有10家全资控股工厂、2家合资控股工厂、4家贸易公司的企业集团。天门市稳健纺织有限公司的前身是天门市棉纺厂。像所有需要改制的中国国有企业一样,天门市棉纺厂2001年被这个香港老板给收购了。当然被收购的不仅是这个企业还有像刘凤娥一样的原棉纺厂的员工们。
刘凤娥1984年参加工作。是原天门市纺织总厂的员工。丈夫杜国平说,他的爱妻自工作以来一直以厂为家,努力工作,1996年开始在厂里担任班长后任工段长,连年是厂里的先进。1988年二人相识结婚,并喜得爱子,一家人生活的十分美满幸福。他一直都为有这样一位能干妻子而感到骄傲。2001年企业改制,被香港老板收购之后,家庭原来的那种合谐美满被彻底打破了。接下来是妻子没完没了的加班。杜国平说,公司规定的工作时间特别长,上白班每天均需工作10个小时,另有4个小时的加班,还有强制性无偿的检验棉花200斤,我妻子从事的清花后档工种应每人操作一台机器,却被强行调整为每人操作3台机器,上班时间不准坐,不准上两次以上厕所,并且每次不准超过3分钟,工人请事假一天扣2天工资,工伤住院期间只发8元生活费,迟到一分钟扣工资10元,如有不服从者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既是是这样,我的爱妻刘凤娥离不开她所熟悉的工作环境、热爱的工作,所以在改制后没有离开她熟悉的工作,而成为了一名普通的新企业的“清花后档”。在新的工作岗位,依然勤勤恳恳,一心扑在工作上,只是不得不长期忍受着工作表现突出与其企业对自己的评价极大的反差之中。采访中,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纺织工告诉记者,我们公司最扣门的是连保障职工权益的工会也被精减掉了。我们在工作中的合法权益受到侵害,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为了生存我们只能忍,不能忍也得忍。
2007年3月15日,快要下班了,刘凤娥像往常一样,拿起一把拖把做卫生,不小心将拖把断了,这让刘凤娥惊出一身冷汗。前不久,刘凤娥曾因拖把断了被罚过20元,心疼她几乎要掉眼泪。这次拖把又断了,还不知道厂里会怎么处罚自己,她心里没有底。果不其然在发4月份的工资的时候,她发现这次罚款多出上次的五倍,是100元。
妈妈走了,儿子杜文杰最后一次为母亲尽孝
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刘凤娥基本工资仅是600元工资,一把市场上只有4元钱的拖把,却要罚100元,这让刘凤娥感到很不服气,她心想,100元,是我家里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呀?当然不够他们当领导的泡一次脚的。这时刘凤娥觉得十分委屈。采访中,杜国平说,我的妻子为此想不通,于是她找车间领导,车间领导说这是公司的规章制度,她又找公司劳资科得到同样的答复,最后她找公司上层的领导,指出这样的规章制度不合理不合法,是巧立名目扣工人的血汗钱,结果再次遭到更为无情的斥责。
在稳健集团,像刘凤娥一样,李晚香与李爱华有着同样的命运。
李晚香45岁,稳建公司挡车工。2005年6月因不堪忍受长时间加班而服毒自杀。死后稳建公司以赔偿其家人1.5万元。没经过家属同意强行火化。
李爱华38岁,稳健档车女工。2006年因病请假就医超过15天,被厂方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在厂内服毒经抢救后生还。
对于刘凤娥的死姻,她的丈夫杜国平直截了当对记者说:“我妻子的死,就是因为这个厂没有人权的非人性化管理造成的。”
2007年5月26日,上午刘凤娥再次找到该公司领导,说拖把折断被罚款100元不公平的事情,再次遭遇打击后,说,要服毒自杀。该公司领导说:“你死是你的事,与我们无关。”回到车间,刘凤娥服毒,晕倒在车间内。
2007年6月5日下午4点40分在天门市第一人民医院内科不治身亡。对于刘凤娥死稳健公司的态度是冷漠的,杜国平说,他们的冷漠让人心痛:
一是公司不顾法律道德不说,连良风民俗也不顾及,刘凤娥死后,我们家人按传统和良风民俗为其在家布置了灵堂,接受亲朋的最后道别,但是公司(后以证明是天门市公安局某派出所所为)却阻止我们将亲人的遗体运回;
二是在我们将刘凤娥的遗体准备运回时,被公司组织的不明身份的人(证实是天门市公安局的执法人员)暴力阻止,刘凤娥十几岁的儿子及来哀悼死者的亲朋多人被殴打,甚至连女人和小孩都不放过,我们相信这一定不是正常履行职责的工作人员所为;刘凤娥的丈夫多次下跪向那些不明身份的人求情也无用;
三是在用租来的面的运回无望的情况下,刘凤娥的丈夫及子用担架将亲人的遗体抬回时,又遭受到了不明身份人员(证实是天门市公安局执法人员)的拦截,当日气温很高,遗体被不明身份人(天门市公安局干警),抢摔到了强烈的阳光之下,曝晒一个多小时,遗体胀大,情景不堪忍睹;
四是公司强抢遗体。有不明身份的人员(天门市公安局执法人员)为阻止死者亲人将遗体运回哀悼,强抢遗体,当日死者亲人都不知道公司将死者遗体抢致何处;
五是公司直至今日也无任何愧疚之情,不承认负有责任,不承认应予赔偿;
六是亲人要去见死者一面还要经过局长签字的批准。
杜国平说对记者说,做为公民我们对亲人刘凤娥的遗体有监护管理的权利,但这一法定权利也被公司以其强大的经济实力给剥夺了!公司不讲法律、但基本的天理、人情也不能不顾吧,此种做法,让刘凤娥的亲人遭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损害,进而继续伤害着死者蒙冤的在天亡灵!
没有透露姓名的局长:应该把维护社会稳定放在第一位
对于刘凤娥死后尸体被“抢”之事,记者电话采访了,该市公安局一位没有透露姓名的局长,这位局长在电话中告诉记者,对于刘凤娥服毒之事,做为执法机关他们也深表同情。他们是在刘凤娥服毒后,接到稳建集团的报警的。接警后,该局考虑到社会的安定他们不得不采取了相应的措施。这位局长在电话中告诉记者:一、他们担心刘凤娥家属会有过激行为。当时,在刘凤娥去世后,杜家去的亲属比较多,天气也比较热,他们家属从五楼抬下后,可能会将遗体拉去工厂。因此,会影响企业的正常生产。可能这位局长的担心,并不无道理。据记者了解几年前,该地某校因一高一学生将高三学生打死,其家人将遗体拉到学校,在校门口摆花圈,放鞭炮,学校没有办法只好放假。二、担心他们造成不良社会影响。这位局长说,他们亲属较多,可能会引发堵塞交通,影响社会秩序。
最后这位局长表示,他们当地政法委为杜家的事情开了专门的会议,研究了并拿出了一些具体的措施,与厂方与死者亲属进行协商,争取早日把问题解决好。这位局长同时,还表示,不管怎么说,希望杜家相信党委政府,会积极稳妥地把问题解决掉。
对于,杜国平反映说,警察对其儿子进行殴打的事情,这位局长疾口否认。他告诉记者,杜国平的儿子杜文杰,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警察不可能会对其动手,有一种可能就是双方因为遗体去向的问题双方发生争执,相互推掇是有可能的。
至于,杜国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到该局在拉走刘凤娥的遗体,没有出据相关手续时,这位局长说,可能是因为当时事发突然,派出所出警民警没有时间出据。
对于,这位局长的说法,记者在与杜国平对话时,他不以为然。他说,在我妻子刘凤娥住院期间,公安局和稳健公司领导谁也没有露过面,没有与我们谈过一次话。我们把刘凤娥从5楼抬下的时候,公安局派人把电梯的门都关了。不让我们下来,是我几次下跪他们才开门让我们下来的。还有,我妻子住院期间没有人管,但她去世不到5分钟,公安局就派来了100多人。当时,医院的医生与护士都在场。让我们家人感觉很不理解。我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合法的公民,对于亲人的遗体有监护与管理的权利。公安局将尸体抢走,是否已经构成了违法,他们会采取法律手段,为亲属讨回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