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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10 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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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打墙人走了,回来的也稀少了,即使回来也只是过一夜就走 ,打墙人不爱春云了。春云从光棍大哥嘴里知道了打墙人在山外又有了女人,女人虽没有春云年轻漂亮,但有钱,有房。打墙人成了倒插门女婿。
春云去找过打墙人理论,打墙人不露面,中年女人出来白了春云几眼,像撵叫花子一样把春云轰出来了。那一刻春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春云哭哭啼啼的走出大门,也不知道怎么回去的,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两天,春云像是做了一场荒诞不经的梦,梦醒十分,没有欢愉,只有悲戚和眼泪。春云决定要逃离这个梦魇之地,要彻底告别这种耻辱的生活。光棍大哥三天两头纠缠春云要和她睡觉,两个老家伙睁只眼闭只眼,春云的行踪受到监视,他们想让春云正式嫁给光棍汉。
春云打定了逃跑的主意,与其在这里和老光棍苟合,不如回老家去找喜娃,毕竟夫妻一场,办过酒席的,何况他们还有一个两岁的娃娃。可是春云没有盘缠钱,什么时候弄到钱,什么时候才能飞出牢笼。这里,春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光棍汉又在敲门,想和春云睡觉了。春云忽然来了主意,她要从光棍汉那里弄到回去的路费。春云隔着门说:“拿钱来,一次十块。”光棍汉回去找钱,跟爹妈要,今晚一定要弄到钱,老娘被逼无奈,从床铺下翻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票子,光棍汉抓过钱直奔春云屋里,钱递进去,门就开了。
光棍汉像吸鸦片一样沉迷于床第之事,设法弄钱,能要就要,要不来就去偷,有了钱,他就可以明目张胆的上春云的床,睡春云的身子。春云心里早已经麻木,为了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她不顾廉耻的出卖身子。经过半个月的准备,春云已经攒足了一笔钱。 这天晚上,光棍汉又想睡了,春云开价二十,光棍汉只有十块,裤子脱了又穿上,春云在床上等了许久,光棍汉才溜进来又上了床,他递给春云一只银镯子,春云戴在手上翻来覆去的欣赏。这一夜,光棍汉特别的卖力,弄得春云半宿没合眼。
翌日清晨,天刚麻麻亮,光棍汉还在床上挺尸,春云背上背篓,悄悄打开后门,逃出了牢笼,踏上回家的路,春云终于回到了阔别一年之久的家。
在喜娃走后的这几天里,春云静静的回忆着往事,虽然往事不堪回首,虽然过去的岁月是那么的让人痛不欲生,春云还是一个人独自品尝着这杯苦酒。
十一
三天后的一个黄昏,喜娃和余合子回来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头发蓬散,衣裳扯得稀烂,胶鞋磨破了帮子,露出后脚跟。脸颊塌陷,眼眶深凹,但眼睛里却洋溢着光彩,就像中了彩票一样。
这一趟进山异常的顺利,除去往返的时间,他们真正用了一天的光景,就挣了几百块。人是吃了苦受了罪了,他们一生下来不就是这个命嘛,有时候连吃苦受罪的机会都没有,他们的命运,他们的机遇好像都得听天由命,既然这样,真还不如去搏一搏,赌一赌了。
喜娃交出一些钱给春云用于一家人的生活,剩余的留作赌本,一夜又输的净光。喜娃恨自己手气背,硬扎扎的票子就这样数给人家,心犹不甘。输了本,喜娃又想去偷树卖。他和余合子发了毒誓,绝不走漏半点消息。他们要把那片香柏木当成自家的绿色银行,手头紧就去弄几根换钱,但绝不能大批量的砍伐,那是犯法的,那样会招来林管站的追查。但这次牌桌上喜娃的出手阔绰,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香柏木的信息比山风还快的吹进了人们的耳朵里。春来三天前就知道了,是他姐姐说的。春来从没有到过十三道阴沟,他平静的心里一下子给激起了涟漪,他坐卧不宁,寝食无味。但他不会去找喜娃的,春来知道喜娃表面上似乎早已原谅了他,但内心深处还是结着疙瘩,他巴望着春来倒霉,甚至巴望着春来出事情。春来做事情太欠考虑,其实他掀喜娃的桌子,说那种揭疮疤的恶毒话,都是他年少气盛,少不谙事的幼稚行为,并非看低喜娃,事后他也很懊悔的。俗话说,树怕伤根,人怕伤心,春云跟四川打墙人私奔的事情,一直都是喜娃的挠心之痛,什么时间提起来都会让他挺不起腰杆来。 这晚上,春来到李宝娃家串门,问宝娃想不想去山里搞树卖。宝娃说,你敢保证搞到树就能变现钱,我就跟你去。
春来说,房县那边坐地收购,现钱现货,你还怕我诓你呀!
宝娃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怕跑了空,搞到东西没人要你说冤不冤?春来,听说你姐夫饶喜娃前几天去了趟十三道阴沟,发了点财,你莫不是也想去那儿发财吧?
春来嘿嘿一笑说,还是老表聪明,我就是为这来找你的,你以前去过熟悉路啊。
宝娃点上一根烟说,十三道阴沟里的香柏木可是国家二类保护树种,搞那些树要犯法哟。春来,听我一句,还是别惹那个骚。让林管站的解二毛晓得了还不得抓我俩坐班房?
春来向宝娃要了一根烟点上,吸上一口,吐出个烟圈,望着慢慢变大的烟圈说,我就不信他饶喜娃能搞,咱为啥不能搞?要搞就搞个样儿给他们看看。
宝娃惊讶地看着春来,想不到才出社会的学生娃竟这么有狠气,嗯,有一股子狠劲,这娃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的。眼前也没有别的出路,就跟着他干一回吧。宝娃人老实,怕勃了他的面子,就应承下来。说好明天早点上路,宝娃嘱咐春来一定要保密,还要多带干粮,多穿衣服。
春来说晓得了,自个摸黑回去了。
春来到家里让老长财给他准备干粮,老长财问他到哪儿去,春来说进山去。
老长财又问,要走几天的路程,还要带干粮?
春来骗他伯说,跟西头的宝娃老表去深山里跑着玩,我没有去过的。
老长财说,狗日的,你诓我,莫不是去十三道阴沟搞树吧?
春来不言语,只下意识的点点头。
老长财说,你乘早别动那心思,国家的王法你也敢违抗呀,你娃子活得不耐烦了吧。
春来呵呵地笑出声说,伯,看不出来你老人家啥时候也学起了法律了?不就是几棵树吗,那就违法了?违法不犯法,谁也没办法。看看那些乡上、县上的官哪个不贪不占呵,谁像你整天守着那两亩薄地,不是苞谷就是麦子外面的事情你懂得多少?
老长财说不过儿子,儿大不由爷呀,随他去吧。老长财舀来一盆面给春来烙火烧馍,边做边都囊道,老子说不过你,我只知道咱山里人办事情就要实打实。
春来懒得理他,翻身睡去了。
鸡鸣启程,启明星还挂在西天上,天才麻麻亮,春来和宝娃上路了。除了几只野狗游荡在野地外,四下里一片静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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