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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骆与本报记者对话,讲述其暴走见闻和心路历程
■新快报记者 张秉璐
昨天,骆母手术后的第一天,也就是本报对小骆暴走来广州“擦鞋救母”报道后的第四天,时隔一晚,当记者再次见到小骆,发现他的情绪一下变得开朗了。说到开心的事也会笑了,那笑容才是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拥有的笑容。
关于出走
小骆忘了离家时间?
新快报:你能再回想一下,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吗?
小骆:这个我之前说过了呀……
新快报:可是我们在你们学校(河源市文昌中学)吴校长那了解到,你5月16日还在学校上学小骆:好像是吧,我回去参加过一次考试。
新快报:那也就是说,你在路上的时间其实没有一个月?
小骆:(皱紧了眉头)我真不记得了,我自己也走得迷迷糊糊的。我对时间没有什么概念啊。
新快报:从河源到广州的路,都是自己走过来的吗?
小骆:是啊!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们总是不停问相同的问题,我也回答过很多遍了。(烦躁地噘着小嘴)你们都不信任我,假如你们不信,我可以回去再重新走一遍!
新快报:回想你走过的路,觉得自己受苦了吗?
小骆:我不觉得,那是老天对我的一种考验,我一直这么认为。
关于路途
遇到好人也遇到骗子
新快报:在你出走的路上,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吗?
小骆:有啊!很多人看到我一个小孩子背着这么多东西,走在路上,都会觉得很好奇。他们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就和他们解释。有个开拖拉机的叔叔说他可以载我一程,我就上了他的拖拉机。大概到下一个路口他和我不同路,只能将我放下。
新快报:有想过自己会走不到广州吗?
小骆:没有。我只想着必须走到广州,才能给我妈妈赚到钱。
新快报:路上没遇到坏人吗?
小骆:也有啊。有个人就故意过来骗我说,练什么什么功不用走就能飞到广州,我妈妈的病也会好。
新快报:那你信吗?
小骆:(笑了)我才不信呢,我趁他说回去给我拿书时,立马跑了。
关于擦鞋
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新快报:跟妈妈的感情很好吧?
小骆:对。爸爸去世的那段时间,妈妈天天哭,怎么劝她都没用,我就很心疼。当时我就觉得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家里要靠我。
新快报:为什么要来广州,为什么是擦皮鞋,不是卖报纸或捡可乐瓶?
小骆:广州是大城市嘛!而且我想广州人多,大家都穿皮鞋,有皮鞋的人就要擦鞋。
新快报:妈妈知道你在广州,怎么说?
小骆:她一定要我回去,说不回去就死给我看。但我死活不回去,我一定要在这里赚到钱!
新快报:出走的时间里,妈妈身体变化怎样?
小骆:她的眼睛瞎了,耳朵也开始快听不到了。
新快报:你有什么感觉?
小骆:(小骆沉思了很久)我很难过……
新快报:后悔自己不告而别吗?
小骆:不后悔!
关于上学
怕老师责怪自己离校
新快报:帮妈妈赚钱有很多方式,为什么要选择退学?
小骆:妈妈生病不能工作了嘛,爸爸也不在了,我们没钱治病,所以我不想上学,只想赶紧赚钱。
新快报:现在还想再读书吗?
小骆:想。
新快报:那为什么昨晚(6月11日晚)老师都来看你时,你的情绪会那么抵触,甚至一开始还不见他们?
小骆:(小手揉着双眼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还以为他们要来责怪我不去上学,我也怕会有同学嘲笑我。
新快报:所以不管班主任问你什么,都用很冷的态度吗?小骆:是啊。我很怕他们把我拉回去读书,我现在只想呆在我妈妈身边,她的病还没好。
新快报:后来看你和校长聊完,心情就好多了,你们说了些什么?
小骆:他问了我自己的想法,我告诉他我不想这么快走,他答应了。
新快报:那你想什么时候开始上学。
小骆:初二吧。反正现在也快放暑假了,我想照顾妈妈。
新快报:很多读者希望资助你上学,未来读书的事你有自己的想法吗?
小骆:嗯(小骆变得开心起来)。今后想读技校,学修车。
大学生呼吁关心小骆精神成长
昨日,一名穿白T恤、戴眼镜的男生,坐在病区门口的长椅上专等小骆。和别人不一样,他不急着走,也没送上任何现金,在小骆送走一拨又一拨的人后说,“我能和你聊一聊吗?像男人和男人那样平等的聊天。”
男生叫李飞,华南理工大学大三学生。温柔关切地口吻让小骆欣然答应。他带着大哥哥走过长长的病区走廊,走进亮堂的病房。
李飞说:“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都不一样,现在是--妈生病了,我是小时候姐姐死了。个人的生活轨迹都不同,选择的生活方式也不一样。”小骆认真地听着,像成年人一样地拍了拍李飞的肩膀。
他说,所以当我们看到有钱人时,我们不用羡慕他们。等你读书了,走多了,长大了,也会明白自己要什么,通过怎样正确的途径去获得。而对于外界的帮助,你要怀着感恩的心。”
小骆也悄悄告诉记者:“没有人像你们这样,一直陪着我说话,比起钱我更喜欢这样的帮助。”
走前,李飞向记者打探捐款进度。作为一个大三学生,他担心社会过分地溺爱腐蚀了小骆坚强的内心。他呼吁,要多关心小骆精神层面的成长,“未来还是要靠他的双手自己去赚钱,我们说了做好朋友,我想陪伴他一起成长。”
病房日记
小骆第一次露出笑容
2011年6月12日 星期日 晴
今天,记者见到了一个全新的小骆。他笑了,和姐姐奔跑在长长的病区长廊里;抢着上厕所;看好心人送来的书籍,会告诉我们“我喜欢《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也会主动跟记者点餐“我要吃肯德基”。
小骆的笑容是那么多天来旁人没见过的笑,很灿烂。有时,还躺在自己睡的简易床上打滚和姐姐玩闹。
不过,妈妈的情况,小骆看得很紧。自从昨天手术后,妈妈就被推进了重症病房接受观察。小骆、倩萍和他们的小姨轮流看护骆母。
由于手术关系,骆母的头部脸部显得很肿,右眼几乎肿到睁不开。其间,她“科啊……萍啊”地叫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她的左手触碰到右手插着点滴的手臂,试图要拔掉正在输液的针,“我病好了,我要带两个孩子上学去……”
“哎哎哎……”女儿疾呼阻止妈妈。小骆紧随,“你还没好!不要乱动啊!”
他把妈妈手臂上扎着的输液针,按到一个相对平稳的状态,抬眼看了看正在输液的盐水袋,还没滴完。
由于是重症病房,靠近病人都需要戴上口罩,而且病区也不允许太多人进出。所以来看望小骆和骆母的热心读者都很自觉地在重症病房外的走廊上等着,却不显得焦心。
骆母状况
已切除脑中80%肿瘤
根据昨天12时37分院方提供的最新病况显示。经过昨天上午11点复查磁共振显示,手术目的已经达到。
骆母自己也说“头不像以前那么痛了。”院方表示,首先手术切除了骆母脑中肿瘤80%以上,去除了肿瘤的占位效应,降低了颅内压;临床症状、体征都得到了明显改善;其次,术前剧烈头痛的症状也明显改善了,听力有所改善,肢体肌力得到改善。
昨天上午,骆母已开始进食一些流质食物,中午也喝了小半碗白粥。院方和家属都对手术效果比较满意。
编者按:小硌最后回复记者的一句话最让人感动“功课可以补,妈妈只有一个,失去了再也补不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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