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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很晚了，在偌大的客厅里，下午痊愈出院的厅长夫人，坐在沙发上，本来身体仍然比较虚弱，再看到这眼前“堆积如山”的别人送来的“补品”，不但没有什么高兴，反而整个脑袋都大了。这时，厅长回来了，厅长一边换鞋一边对着夫人说：“刚出院，你怎么不躺着休息呢？小李（秘书）下午送你回来还顺利吧”！“顺利，顺利，我倒是没有什么，可别人小李光是搬运东西都上下跑了好几趟，我叫他拿点东西走，可他死活不要”。夫人有点虚弱的口气答道。这夫人也是“欠考虑”，夫人住院后，跑上跑下最勤快的就是小李，而且，最先送“补品”来探视探望夫人的也是小李。——所以，小李怎么会收本该由夫人得的“补品”呢？
等厅长坐下，夫人一脸无奈地看着厅长，不等厅长先开口，便急切地问道：“收这么多东西，该咋整呀”？！厅长坐定后，也看见了面前这么大堆“补品”，可厅长对此也是一脸的苦笑一脸的焦愁啊，不住地摇头叹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呀”！厅长弯下身子用手翻了翻这堆东西，真是要什么有什么，牛奶，奶粉、水果，蜂蜜，还有就是那个“送礼就送脑白金”的，等等。夫人就是个阑尾炎手术，脑子可一点都没有问题啊，这送脑白金有用吗？不过，这就是送礼的人的思路了，他们的扩展思维的想象了。收礼有讲究，送礼也是有一套“潜规则”的，不懂了吧。
厅长新上任不久。厅长知青出身，从深山老林里，在恢复高考后的第三年考上大学回城的。厅长在农村在学校，都是“贫下中农”（这个词组是听厅长说起的，不然，都不能完全理解这个词组是什么个意思）和老师喜欢的人，所以，先进荣誉什么的，厅长硬是有了很多很多。厅长是从企业的一般工人一般技术人员一般工程师做起，慢慢做到企业的头把交椅，又从企业做到政府部门，做到今天的政府部门的厅长的位置。
厅长这样的曾经有过的农民和工人的背景，这样的很“朴素”很“本职”的工作背景，本身就多少可以看出厅长的骨子里，还是有着老知识分子所具有的那种“淡泊名利”的东西，即使是在现在，厅长还是能够最大限度坚持的。那看客可能就要问了，既然如此，厅长为什么会“收”这么多东西这么多“补品”呢？
“补品”这样的叫法，不是厅长或是夫人发明的，而是那些送礼的人们的“普遍共识”， 多半是在晚上，提着东西或是到医院或是到家里：“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送点‘补品’给大姐大嫂大妈‘补补’”。厅长俩口子对此的脑袋大，不是现在，而是夫人开始住院后就“担惊受怕”了，就脑袋大了。“收这么多东西，影响该多不好啊”！夫人这两天一直在默念道。
你说一个厅长，官位还是不小了吧，该是三品还是几品，反正不低就是了。自然，官大就如“树大招风”是一个道理，假如你是个能把握住自己的人，能知道这些送礼人背后的真实用意，你是会最大限度地做到不收或是拒收。当然，有些同志送礼的用意还是很朴素朴实的，就是慰问慰问，别无他求。比如，有些比厅长年纪大的同事也好下属也好，他们送礼也就没有太多的送礼背后的功利性的用意。
厅长能混到这么一个官位，其实对送礼这套把戏是再熟悉不过了。但偏偏厅长本人就是一个不爱送礼的人，甚至厌恶送礼的人，当然，他首先是厌恶自己的送礼。拿厅长曾对自己的“亲信”说的话：“我才不送礼呢，从来都不送礼，你要用我就用，不用我，我也不会送礼来让你用我”。
但是，现实的问题是，你厅长自己不送礼，你能“自律”，可送礼的人，向你厅长送礼的人，就不是这样认为的了，而且与你厅长的想法可能还会恰恰相反。不少送礼的人认为，要取得个人利益，特别是升迁什么的，岗位的变动，后备干部花名册上要有自己的名字，等等，这些所有的所有，除了靠领导的提拔关照外，也就只有靠领导提拔关照这一条道可走。
怎么个靠领导提拔关照呢，这还用多说吗？就是要那个什么“拍”，那怎么个“拍”法呢？有很多种方法，其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对领导对领导的家人甚至领导的亲戚，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家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你马上就要“风吹草低见牛羊”。比如，厅长夫人有病住院，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当然，由于现在不少人的社会功利心都不教自会，大家对此的“潜规则”也就心知肚明了。
厅长这些“补品”完全是被动接受的。夫人在医院里躺着，别人来探望，手里提着东西，你想让别人拿走，你睡在床上的人，再加上护理的人不在，你只有“被送礼”，还有，有些人到厅长家里，厅长夫人都不在（要的就是他们不在），孩子在家，尽管爸妈都打了招呼，“可是别人仍要把东西塞在我怀里，然后撒腿就跑，你让我怎么办”？孩子也是一脸的委屈。
“最好以后不要生病”，厅长突兀地冒出这样一句话，“亏你想的出来，病可以不生，那其他的什么事儿就不会发生了，孩子明年就要结婚了，怎么办”?“只有不办”！厅长想都没想就答道。“你说不办，别人亲家也是这个意思”？
接下来，俩口子商量这东西该怎么处理。交公，厅长摇摇头，心里暗想：“不送礼不收礼，自己可以做到，可这要把东西交出去，那这不是有违‘潜规则’吗？以后该怎么混呢”？夫人说：“要不送些给邻居，送些给亲戚”？“那你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人家都知道你才是当官的，你才有那么大的面子收这么多东西”？厅长坚决地否定了。“要不送些给医院的医生护士”？夫人又问，“你这搬上搬下的，不同样要闹出很大的动静来吗”？“那你总得想个办法呀，那些水果都快坏了”！
“我想我想”，厅长沉默许久。然后，厅长把孩子喊出来；“小强，你做个好事儿，明天吃完晚饭，你与小丽（小强的女朋友），把这些东西用大袋子装好，然后打的送到福利院去。去到那儿，放下东西，就说这是慰问老人的，然后撒腿就跑”。“打的，叫小李（秘书）送我们一趟不行啊”？小强有点不乐意。“如果能叫小李的话，我还叫你们干什么呀，以后你就懂了”。
这厅长说的“以后你就懂了”的话，是什么意思呢？猜想的话，厅长的意思是，如果让小李秘书来参与完成这件事儿，是不是与把这些东西交公有“异曲同工”之处呢？这个厅长啊，看来为官之道还是蛮内行的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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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8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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