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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从苏州回来,带给店里每人一件那里的特产——丝绸旗袍手机袋。
鹅黄、青绿、橘红、玫红、滟紫以及暗沉的乌红色的旗袍,领口滚着青黑色的布条,衣襟处盘着黄灿灿的花扣,张着宽大的袖口,一件件的安然的躺在女人的手掌心。
滟紫与鹅黄已被她们挑走了。余下玫红和青绿上绣着细小的叶片和梅花——倒有三件乌红,一件绣着凤尾,一件绣着梅叶,一件绣着海棠。
最鲜亮的自然属玫红,其实还有一件素净的淡黄,纹路绣上去皆相差无几。明艳或庄重的花纹,绽放枝叶的大花朵,飞翼悠长的凤凰伴着飘然的腾龙,给人一种古色古香的韵味。
衣襟的梅花盘扣倒是用白胶粘上去的,这是使用了现代的化学物品。
记起很久以前曾看过一部鬼片,画面中也有那样一件旗袍,挂在月光莹莹的窗下,在诡异的空气里随风摆动。旗袍的颜色是血一样的艳丽,空洞的袖口被风鼓囊囊地吹起,像一朵浸润在月色里的暗花,无声无息的散发着夜的迷茫……
衣橱里有一件旗袍是姐姐多年以前穿过的,她如今已长胖了,穿不下这件粉底花色旗袍。早年间偶尔心血来潮,我也将它拿出来穿,如今因为体重一直下降,再加上衣服变形的厉害,这个夏天一套上去,便觉得四处空空荡荡的,竟已不能再穿了。
那是应该属于珠玉圆润的女人,捻着佛珠念念有词,面态安详、心性平和之人,就如同凤凰应该同黄龙腾飞,俗世的眼光大抵如此,而事实也应如此。因此旗袍之物只可用来观赏把玩,远观足矣,不可近耳。
三色中我独独挑选了那件最不起眼的绿丝绸旗袍,长着安静卑微的叶片。那样低沉的暗绿,既不如翠绿来得鲜亮,也没有墨绿素有的沉静。绣上去的花朵的丝线反而映托出尘灰的脏污,但我着实只瞧见了它——连同事都在一边讶异,说我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
既然有人做出了它,让它来到这个尘世,不管是卑微还是丑陋,这世间一定会有一个人喜欢着它。
生命莫不如此。
倾城倾国的美女爱慕之人比比皆是,红粉艳绿谁不羡煞?富贵温柔乡,谁人不留恋?可繁华过后终究是一场空,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谁逃得过命与死亡?
迷权者恋官位,贪钱者恋红尘,人生在世熙熙攘攘争夺了一辈子,到头者也不过一场空。多少故事早已经掩盖于故事之下,恐怕连当事之人也早已经忘记曾经的初衷。
这一路走来还有几个是相濡以沫,携手共进退的?只恐有,也早已变了颜色。
而我想要的,也不过是最初的那抹新绿。
可谁知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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