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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敲边鼓 于 2012-8-3 12:27 编辑
散文与散步
凭感觉看散文,它的神韵全在“散淡”二字。若以两足运动作比,则诗歌像短跑,小说像马拉松,而散文,就像散步了。
好的散文,是以一种散步的心态写出来的。散步的心态是轻松的,它不是去执行什么任务,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地,不过走走而已。散步的人,绝对不会背负沉重的东西,手提碍事的物件,顶多捏本杂志,拿把扇子,老人呢?拄一根拐杖,不会再有什么旁的东西了。散步是不费心机的消遣,这样的消遣不理会功利。不懂散步的人,很可能以为散步是吃饱了撑的呢。写散文得有散步的心态,不求发表以赚钱,不求赏识以邀誉,更不背负什么使命,之所以写,正像一个人在室内呆得久了,忽然就想出去走走,无所事事地走走。都是“走走”,一是以足,一是以笔,如此而已。名心未死,利心未除,好为人师之心未去,恐怕很难写出真正意义的散淡之文。
许多写散文的好手说,写散文是可极随便的。苏东坡把写文章比成泉水泻地,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他的话里也蕴含着“随便”的意思。人一拿起笔来,脑瓜子里就有种叫声:我是在写文章呀!太当回事儿了,想随便却随便不起来。人是从不把散步当回事儿的,散步,是人除了撞瞌睡之外最随便的动作。散步不是表演,不是给别人看的,脚,爱怎么抬就怎么抬,手,爱怎么摆就怎么摆,背驼着,头歪着,也无妨。走的路线,凭自己的兴趣来定。走多远,看自己的体力,有劲,走远点,没劲,走近点。一切随心所欲,决不委屈自己。写散文如果能达到散步的境界,不道貌岸然,不矫揉造作,则可能写出行云流水般的文字。随便,当然是装不出来的,它是一个人真诚心性的自然流露。不是心清如水的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随便”的,何止是写散文?
散文应有一种从容的姿态。李渔谈女人的美,很强调“态”,散文也讲究“态”。散文最美的“态”是从容摇曳,这又像散步。散步尽管不一定“摇曳”,但“从容”是用不着争的。没有谁规定散步非要赶多少路,也没有谁给散步定下什么速度要求,急急匆匆的,那叫什么散步?散步的人,走走,停停,发现一群蚂蚁旅行,或许蹲下来瞧瞧,路边一朵野花开得正好,或许掐下来嗅嗅,要不,或许驻足仰望着一团游云发呆。散文有了一份散步的从容,就有了一份妙不可言的韵味。读它,感到那么宁静,那么闲雅,那么超然。读剑拔弩张的散文,让人喘不过气来,读刻意雕琢的散文,使人如嚼一枚坚果,其原因就在于缺乏散步的从容。
散步与散文有许多的共同之处,懂得了散步的种种妙处,也就懂得了散文的真谛。以散步的心态、姿势、步履写散文的人多起来,散文的殿堂无疑会变得可爱一些。
散文是心灵的散步。
散步是生命稿纸上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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