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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雨,又思忆
年少时,老师叫写文章,写到有雨的故事,总会想到雨打铁皮,发出咚咚咚的响声,然后下一句就说是“勾起难以忘怀的记忆”。
多长时间没再听到雨打铁皮的声音了,那声音只有在雨天孤独时,在空寂的脑海中空灵地回荡。
所居住的地方,没有铁皮,雨不仅少下,即便下,也没家乡的雨来得凶猛,于是,怀念故乡的雨。
记忆里有关雨的故事,最深刻的莫过于某年盛夏的旧雨。
一个人打着小花伞,站在汽车站的门口,头顶是一棵枝叶繁茂的不知名的大树,四周是穿着厚重的雨衣,推着摩的等客的男人。背对车站,面前就是宽阔的公路,人来车往。
滂沱大雨裹夹着狂风,浸洗整个城市。
我就这样傻傻地站着,眼看着一辆辆来自某个城市的汽车,雨打湿了裤管,爬上了腰际。偶尔有一个开摩的的男人走过来,问“美女,要坐车吗?”面对着一个个陌生的男人,表情麻木,雨湿了身子,冷,连说话都觉得费劲,于是只是一味的摇头,视线从不敢离开一辆辆进站的汽车,怕一个走神,就走丢了某个要等的人儿。
有几个乞丐,穿着破烂,披着同样寥落的雨衣,拿着破旧的饭盆在向跟我一样在站台等人的男女伸出满是污垢的手。男女的表情跟我一样的麻木,只是偶尔看见一个终于接到亲朋好友的男女挤出欢快的笑容。
一个抱着不到一岁的婴儿,手里拉着三四岁小男孩的妇女,没有任何的雨具,站在大树下,任树叶间滴落的雨珠把三个人淋成雨人。
一辆辆大客车从前面开过,黑色大轮溅起污浊的水花,泼在我的裤管上,后背不知什么时候像被人泼了水,冷冷的水顺着背梁直往下淌,头发全湿了,雨水顺着一根根发丝往下流。打着的伞,仿似没什么用,纯粹是装模作样。
就这样看着行人,看着车辆,伴着雨,一直等一直等,感觉自己就是一部电影,繁华的影像自身边退去,剩下的是黑白的自己,孤独无望。
两个小时后,贴着湿透衣服的皮肉越来越冷,终于耐不住等待的没完没了。走到旁边的电话亭,给那个说要今天来我的城市玩的朋友打电话。那时候的我们还没有手机,没有随时动一下手就可以给任何人打电话的自由。
电话那头,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低沉的男中音。我勉强让自己微笑,说“叔叔你好,请问瑶在吗?”男人回话说:“她啊,还在睡觉呢,你找她有事吗,我去叫醒她吧。”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忙说“哦,哦,没事,你让她睡好了,也没什么事。”我听到电话那头大声的叫嚷,知道男人已把她唤醒。
“喂!”电话那头是慵懒的声音,似醒未醒的样子。我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声说“还没睡醒啊,你忘了今天说来
我这的吗?”她说“我看见外面下着雨,就不想早起了,现在几点了?哦,才十一点呢。你现在哪啊?”我的脸上有
水直淌,我不知道是刘海滴下的水,还是眼眶溢出的水,只知道心里有些委屈。我说:“我在家呢,也是看见外面下
雨,不知道你来不来,所以就没出去。”“哦,那好吧,我们下次再约出来玩吧。”我说“嗯,再见。”
一个你最信任的朋友,一个向来不失约的朋友,突然有一天TA被风雨阻隔了来路,你会怎么想?我突然就无语了。或许这样的第一次总是难以接受。只是以后,我还会相信TA给你的约定吗?
听到瑶的声音,我想到的只是不想让她担心,让她愧疚,这是我,作为她的好朋友,应该做的。只是习惯。
踏雨回家,早已湿透的蓝布鞋始终跟地面上的水亲密接触。偶尔看见一洼较深的水,走过去,用力地踏进去,看水花飞溅,好像飞溅的不是水花,是心里满溢的懊恼。右手打着伞,左手插在衣袋里,低着头,想着《雨巷》里的丁香也该是这情这境这心绪。
年少的时候,亲密的同性朋友就是情人,无所顾忌地一起快乐,无所顾忌地一起忧伤。
长大了,有个男人对我说,女子之间,很少有一直的亲密友情。我不理解这句话,以前不理解,现在也不理解。只是有一点很明确,当年的好友,随着时光的流散,真的就不再亲密了,不仅仅因为生活的圈子不同了,还因为彼此的性情改变了,对生活的态度不同了,于是,就没有了亲密的理由。
有人说,朋友是用来想念的,不是用来如胶似漆的。或许,这是对的,所以,也就无所谓在乎是否一如既往的亲密。
年少经历的那个情节,让我一度在想什么是朋友,想了很多很多,结果只有一个:不能要求朋友太多。
旧时的雨下到现在的心窝,荡起久远的记忆,已是淡然。
时常还跟他乡的瑶在QQ上联系,在屏幕里亲热,可是连彼此的手机号,都不曾记下,也不追问。不是不重要,只是觉得,天涯海角,彼此即使不在一起,只要知道对方依然优雅地活着,就足够。
散落在他方的人儿,你还好吗?
[ 本帖最后由 琉璃雨 于 11-16 20:04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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